“这位大人,学生不敢当。”陶不言略有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
与路景行不相上下的倾长身姿,一尘不染的淡青色长衫,乌黑的头发以同色发带高高束在脑后,秀挺的眉峰,剪水双瞳,薄薄的唇边泛着暖暖的笑容,好像冬日里的暖阳。
看过来时,低眉含笑间流淌着说不出的文雅风流,“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也不过如此吧。
言语间可知他与路景行相熟,但刚才所行之礼。不对,陶不言的心思几转,难道……
“噢?你居然知道我是当官的?”西岭雪挑挑眉。
“我还知道大人您是太医院里的医官。您刚才行的是宫礼,赶路多时但身上还留有药香,这显然是因为长期接触药品。
“听说,顺安四十九年,太医院进了一位医术高超精通药理的年轻医官,想来就是大人您吧!”
陶不言侃侃而谈,微光闪动的眼睛比此时天上的星星还要耀眼。
西岭雪敬佩地鼓起掌来:“真不愧是陶公之孙,神断在世,佩服佩服!”
“大人何出此言,刚才明明是大人故意卖的破绽。”
“哈、哈哈哈!”西岭雪大笑着来掩示尴尬,“陶公子果然聪慧,这一点也被看破了。难怪致远兄他视你为……”感到路景行威胁的眼神话头一转,“知己。”
“所以也别一口一个大人的多生分啊!”说这话时西岭雪凑到了陶不言的面前,以愉快的语气继续道,“你我年纪相仿,小西、小岭、小雪三个称唿任君挑选,随意叫。”这如儿童般欢脱的样子哪还有刚才的半分风雅。
“相对的,小生也同致远兄一样,唤你明松吧。”说着西岭雪自来熟地准备搭肩的手却在冰冷的眼刀下,急忙缩了回去。
“说来小生与致远兄也颇有些渊源,同科武举的榜眼正是不才小生。”有些得意地眨着眼。
听到西岭雪的话,陶不言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转头看向路景行:你当年居然输给了这么个……玩意?
“哈哈哈哈!明松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西岭雪一点也不惊奇陶不言的反应。
“你听小生说,当年致远兄和墨白兄是我们这科举子中实力最强的,状元必定出自这二人之中,谁成想——”西岭雪卖观子似地顿了顿。
“致远兄运气忒差,前四抽签时竟然抽到了墨白兄,最后以半招惜败。如若他抽到的是小生或是另外一人,这武状元说不定就是致远兄的。结果倒是便宜了不才小生,白捡了这个榜眼,而致远兄只能屈居探花。”
说着他瘪了瘪嘴,“小生一直觉得,探花理应如明松这般姿容,致远兄这比冰山还缺少表情的脸着实与探花不相配。”
“我到是觉得,我与探花,极相配。”一旁的路景行冷冷地开口,清冷的眸子望向陶不言含着浅浅笑意。
一下便听出这弦外之音的某人,瞬间红了耳尖。
“嘶——”西岭雪也察觉到路景行刚才那微妙的停顿,不由地啧舌。
“是是,你与探花最相配,天底下没有人比你更配了!”西岭雪嫌弃地白了他一眼,这么秀有意思吗?
“看样子,你便是公子所说之人。”路景行说道,他真没想到这一次西岭雪会来,更没想到的是西岭雪居然会是风息宁的人。看来这位太子对所图之事早有谋划。
“正是不才小生。”西岭雪点点头,“上次,你从皖州送来的那些有趣的毒药,可把小生羡慕坏了,所以这次听说公子要来穆州,小生我……”
西岭雪突然说不出半个字来,他一脸愤恨地指向路景行,又指指自己——为什么点我哑穴!
“这人太咶噪。”路景行转头向陶不言解释道,“三个时辰后自动解穴,努努力也许半个时辰就能冲开。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
说着路景行拉着陶不言离去,留下一个毫不在意的背影,身后的西岭雪气急败坏地挥着拳头,咬牙切齿地表达自己的不满。
但当看到路景行与陶不言各回各房时,他又不由地可怜起对方——
这么多年了,路景行居然还是毫无进展。情路慢慢,其修远兮~
第二天一早,路景行和陶不言就来到了穆州府衙,不苟言笑的西岭雪又是那个翩翩佳公子。
路景行那张不喜形于色的脸太过正义,府衙主簿只看了看腰牌便信了他的话,转身去库房查找卷宗。心里还打着鼓千万别让刑部找到出什么纰漏。
见四下无人,陶不言这才悄悄地凑到他耳边轻声问道:“你怎么会有刑部的腰牌?”
“从我爹那儿顺的。”
虽是低声私语,但以西岭雪的功力还是听得一清二楚,他看着路景行说这话时还是那副正义凛然的脸,不由地翻了个白眼:道貌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