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松是这个月初才来到茶坊的,所有人都说他与桑植不熟,一心想夺家产的人怎么会保护一个陌生的茶师呢?这个世上会保护桑植的人只有武夷。因此,晏松就是武夷,这反而更加证明桑植就是真正的凶手。
“你原本的布局几乎没有破绽,只是太过你急于保护桑植,这才引起我的怀疑,如若说破绽便正是桑植。”
武夷点点头,赞叹道:“不愧是陶公之孙!我当时应该杀了你而不是绑架你。”他的眼中有一丝危险而狠厉的光转瞬即逝,“不过,”
他突然露出了轻笑,略带自嘲地说道,“我还是想看看,在智力上究竟能不能赢得过你这个神断陶公之孙,结果是我输了。”
“陶公子,你已经推理出了全部事实,便无需我再多言。但是有一点你错了,我与国师是合作。”武夷顿了顿,像是在回忆过般缓缓开口,“二十年一前,因为战争父母带着我逃离故土,但我们异乡人在这里很难谋生。父亲与义兄会点拳脚功夫,便带着一起逃难的乡亲在皖南一带做了山匪。
“在我三岁时的一日,他们劫杀了前去赴任的「魁首」茶师和茶商。父亲决定冒名顶替,借此过上安稳生活。父亲顶替武氏茶商,带着乡亲和我们母子来到皖州。父亲的义兄曾是茶行伙计略懂茶艺,且与死去的茶师有几分相似,便顶替茶师去王城,这人便是当今天的国师茶迅。
“父亲在他的帮衬下,短短几年便将武家做成皖州首富。茶迅当上国师后,一直与穆淮王当今圣上的哥哥政见相佐,为了巩固自己地位,他借巫医之术用女童炼茶,说可以为圣上延年益寿,以达长生不老。
“他让父亲在偏远的皖州拐卖女童以供他用,家中伙计以前本就是山匪,做起这种事自是熟门熟路。国师凭此得到圣上的恩宠,一时风头无俩。我参加茶师考核主要为了开设茶坊扩大拐卖女童规模。
“六年前,他借着假银票案将穆淮王搬倒。看似是他斗倒了穆淮王,实际上根本是穆淮王功高盖主,圣上为太子铺路而借刀杀人。自古无情帝王家,对哥哥都尚且如此,又怎会让他一个外人独大?可惜他被权利蒙蔽了眼,看不到这一点。
“我早就收到风声,太子要铲除国师,就开始谋划脱身之计。这时陈二找到了我,他曾在闵江一带帮我们诱拐女童,五年前疏忽大意让一个女童在途中逃跑,还在黄县闹出了人命,他怕受罚连夜逃跑了。他觉得现在风声已过,想找我重操旧业。
“我见他与我体型相仿,正是合适人选。利用他贪财,把他骗去北疆让巫医把他易容成我的样子,哄骗他伪装成我在茶坊里做完最后一票,就让他把茶坊卖掉所得钱财全归他所有,从此他可以远走他乡锦衣玉食。
“其实我早就知道锡兰、古黟来茶坊的目的。所以接下来,我利用他们对于武夷的恨意,诱导他们去杀武夷。只有武夷死了,我才能真正的安全。至于雅安,我早就想除掉这个贪心的女人,正好可以借此让你们认为这是国师灭口,于是便让国师知道手中有茶师考核舞弊的证据与国师有关,国师生性多疑,结果如我所料。
“连初一原本是我最后的杀招,国师的密信是我故意让陈二发现,他竟天真的以为可以利用这个威胁国师。我原计划,如果在与贺家签订买卖契约后,陈二还没有死,我就告诉连初一密信的事,连初一忠心于国师,定会杀他灭口夺回密信。
“只是我没想到陈二居然把信藏到了天香阁。云湘和香绫的死并不在我的计划中。”说完这些,武夷长舒了一口气,那张脸上从完成一件大生意的满足感,渐渐转变无情的冷漠。
他转头看向桑植,“没想到吧,我其实是这样一个卑鄙小人。其实五年前,我早就看出你的目的,所以故意利用你的嫉妒,诱使你去调换茶品。这样你就不再完美,就会变得和我一样卑鄙,就能接受我的帮助安心地留在我的身边。只是我没有想到……”
桑植觉得头晕目眩,仿佛自己周遭的世界被完全颠覆了一般,身体剧烈摇晃着,努力想保持着重心却好像力不从心,这时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略含笑意的声音,摇摇晃晃的身体被人扶住,一只手抚上了他的脸。
武夷扶住了摇晃的桑植,抬手抚上他因为被意想不到的事实震惊到苍白的脸,他看上去潸然若泣,表情扭曲地厉害,“我若不在,千山暮雪,你孤单只影,向谁去……你的嘴里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一边感到满足感在胸中扩散,一边露出如花绽放般艳丽的笑容。他的手指轻轻地抚上他的唇,带着丝眷恋,“只可惜,你是檐上三寸雪,鸿爪不怜落雪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