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大理寺的暗哨,锡兰是国师诱拐女童案的重要证人,以防不测,暂时住在这里由大理寺保护。因她们姐妹二人刚刚相认,再加上云湘一直帮忙收集武夷案的情报,路景行允许她们姐妹偶尔见上一面。
“姐姐,你不能搬来和我一起住吗?”锡兰吃着姐姐带来的桂花糕问道,她自然是不希望姐姐待在天香阁那种地方。
“暂时还不行,姐姐还要留在那里帮陶公子些忙。”云湘说道,“我总觉得,武夷来天香阁不仅仅是为了寻欢。”
“姐姐你要小心,这些人坏得很。”锡兰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凑近她,“姐姐,你这么尽心尽力地是不是喜欢陶公子啊?”
“你……”云湘一时语塞,“你这小丫头,莫要乱说。陶公子帮我找到了你,我不过是感谢他。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
“陶公子长得那么好看,人又聪明,姐姐喜欢他也是应该的。”
“是啊……”云湘垂下了眼睑,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陶公子早已心有所属。眼中的那丝忧伤流转间终被浅浅的笑意所取代,现在有妹妹就足够了。
姐妹二人又说了些体己的话,虽锡兰依依不舍但云湘还是要赶回天香阁。
“案子结束后,我们就一起回闽江生活。”云湘看着妹妹安慰道。
“嗯。”锡兰点点头,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别竟是永远……
陶不言听到立冬说云湘不见了,心中顿时涌起一个不好的预感。传信的小厮说云湘找他有事,想必她一定是发现了重要的信息,于此同时他却恰巧被绑架,这明显是有人阻止他俩会面。只是阻止他们见面是因为云湘所说的消息呢,还是陶不言怀中的茶渣呢?无论是因为哪一个原因,现在都必须要尽快找到云湘。
云湘在扁食摊等了半个时辰也没有见到陶不言,心中不由地有些焦急。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远处盯着她——那双眼睛让人联想到潜伏在充满瘴气的沼泽里等着猎物的爬虫类动物,让人恶心之余不由地感到一股凉意自嵴背开始向上攀爬。
云湘慌忙在桌子上留下银两,急忙起身。她戴上披风的兜帽,低着头,让自己混进人群里。穿棱在人群中,身后是纷乱的脚步声,一瞬间,她有些分不清这脚步声是普通的路人还是那个想要杀她的人。慢慢地,她似乎听清了,身后一直有一个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她抓紧披风的领口,不由地加快步子,她越走越快,身后的脚步声也跟着越来越来快。她觉得心脏跳得飞快,她控制不住内心的恐惧,快步往前走,最后跑了起来!
不能停,不能停,停下来会死的!云湘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
路景行安排立冬带着府衙的衙役前去天香阁处理那起命案,李普则带着府衙的衙役沿街寻搜索。而他因担心陶不言再发生什么不测,片刻不离地守在他的身旁。两个人从扁食摊开始沿途寻找,却没有发现任何踪迹。陶不言感到右眼皮突突地跳了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眼皮越跳越快。
不能乱,要冷静!陶不言在心中对自己说,云湘没有等在扁食摊,那么她肯定是预感到了什么危险。遇到了危险,人本能地会去寻找保护,她首选的人一定是找陶不言,驿馆靠近西城门,离扁食摊太远。贺家在城南,离扁食摊也非常远。她要么返回天香阁,但是天香阁的人没有看到她回去。如果她没有被抓的话,她会躲在哪里呢?
扁食摊在东大街,是小摊贩的聚集地,夜市尤其热闹,人来人往,是隐藏的好方法。顺着人群一路向前的话……
府衙!
对,前面就是府衙!身处危险,正常人首先想到便是报官,所以云湘应该会选择去府衙。这样想着,陶不言和路景行急忙向府衙方向赶去。东市的夜市异常繁华,人流密集,即使是连初一那样的高手在这里杀人也不容易出手,但如果是掳人的话却是非常理想的环境。
但是随着离府衙越来越近,商贩也变得稀少起来,人流也随之变少。如果云湘没有抵达府衙的话,要么就是在刚才人流密集的地方被掳走,要么——陶不言看向前面的巷子,这里离府衙有些距离,但已经是禁止商贩摆摊的区域。仿佛是一道不看到的壁垒,人流完全被隔绝在外面,仅仅是一街之隔,这里却异常的寂静。
夜色笼罩下,偶能听到春虫的鸣叫,那条幽深的巷子仿佛一头蛰伏在此的巨兽,孕育着看不到的危险。通常人都觉得在府衙附近行凶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事实上这正是一个盲区,这里人迹罕见是杀人行凶的理想场所。所谓的「灯下黑」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