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着挣扎了下手臂,粗砺的麻绳磨得他手腕生痛,他咬着牙努力后仰,手脚配合试图拿到靴子里的匕首。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拿到匕首,割绳子时费了些周折以至于受了点伤。他活动了下手脚,很好,没有其他伤。
这些人不伤他性命,只是绑架,为了什么?
他突然发现怀中内袋里的茶渣不见了,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意图!
难道凶手真的是这个人?但这未免太直接了!
不行,得尽快回去!
想到这儿,他站起身,企图辨清方向。根据时间,他们应该不会把他丢得太远,这里应该是在城外。总之先下山,然后再找回城的路。
山路本就不好走,再加上天色渐渐昏暗,陶不言走起来异常困难,更何况他还是个四肢不勤的文人,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
天完全黑了下来,月朗星疏,偶有山风掠过吹动着树叶沙沙作响。月影下间或有树枝草木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躲在那里伺机而动。
忽然,不同于风吹的沙沙声一瞬而过,一道黑影从草丛中蹿了出来,在陶不言的眼前一闪而过!
惊得他背后窜出一阵冷汗,但惊叫还未出口,便被远处竟隐隐传来的阵阵狼嚎声吓得硬生生地卡在喉咙里,变成不成声的呜咽。瞬间汗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匕首。
此时,他孤身一人,没有火源,仅凭这一把匕首,如真的与野狼相遇,恐怕凶多吉少。
这样想着,陶不言不由地加快了脚步,但是慌乱间,脚下一滑,身体倒向一侧就这样沿着山坡滑了下去!所幸这只是一个小缓坡,除了衣服划破,身上多了几处擦伤外,最严重的恐怕就是摔得屁股有些疼。
不过,刚才他的脑中突然闪过似曾相识的片段,莫非以前曾有过相同的遭遇?然而记忆就此出现了空白,就像是衣襟上被火星烧过的洞,别的地方完好无缺,唯独少了那一块。
这时他突然看到有一撮亮光向这边移动,是火把!他莫名地紧张起来,握紧匕首,屏气凝神。
那火把越来越近,在影影绰绰的火光下依稀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致远!”陶不言露出开心的笑容,立刻起身,却因走得太急,脚下一个踉跄,竟再次向前摔去。
不过,这一次他跌入的是一个温暖而有力的怀抱,只觉得一股清凉如湖水般的气息扑面而来,接着便是带着温度的坚实感。抬眼望去,他看到路景行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气息喷散在他的耳边,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盈满了担忧。
他第一次觉得路景行的臂弯竟是让人如此地安心。
路景行把陶不言抱进怀里的这一刻,原本严肃的脸上略略露出一丝宽慰,慌乱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听到他不见的那一刻便是要尽快找到他。在看到他留在墙壁上的发簪,上面的血迹让他的心都仿佛被揪住了。
这一路寻来,担心,自责真是百般滋味在心头纠结,如果当时自己不为了那点私心,他便不会卷进这个案子里,也就不会遇到这样的危险!
路景行此时才清楚的意识到,自己的一颗心竟这样全都系在他的身上,因他而生气,因他而担心,因他而开心,一颗心就这样时时刻刻为了他而在跳动……
路景行没有说话,将陶不言打横抱起。
“喂,干嘛又这样抱我!”这自然换来了陶不言的抗议与挣扎。
明明自己也不算矮,怎耐路景行成年后不仅肩宽腿长还窜了个头,再加上他长年习武练就的有力臂膀和强劲腰腹。在体格方面拿捏起他来简直是得心应手,说抱就抱,说扛就扛,搓圆捏扁的,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别乱动,小心摔下来。”路景行轻声制止道,“先忍耐一会儿,就一会儿。”
“呃……”陶不言直视着路景行近在咫尺的脸。
月光勾勒出他完美的脸部轮廓,那双眼中呈现出比子夜还要深的黑色,隐隐得透出光来,看似深沉却又清澈无比,好像能把一切吸入吞没,让人不觉溺在其中。
第一次发现看了这么多年的眼睛竟是如此地摄人心魄!他沉低而温柔的语气中带着担心,让人不由地心动,陶不言觉得被这话和这眼睛烫得脸红心跳,有些难为情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感觉对方有力的心跳竟有股莫名的安心。
待到稍稍平整的地方,路景行才将人放下来,仔细检查一番发现没有其它的伤才略略安心。
但当眼神落到他血肉模煳的手腕和伤口纵横交错的手掌时,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他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拉过陶不言的手上药包扎,和他的脸色不同,上药的动作却极其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