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就是桑植。”陶不言顿了顿,“他是茶师考核中的受害者,雅安又是帮凶,他有着强烈的动机。他现在已经丧失了嗅觉,这样的茶师很难在这个行业里生存,如若弗兰茶坊被卖掉,他就失去安身之所。如此看来,桑植杀武夷的动机最为迫切。可是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陶不言皱着眉,想起桑植提起武夷时的表情,一种明明想说却又无法说出口的怨怼感以及不忍心,但不是恨。
“桑植钟情于武夷。”路景说道,“晏松说武夷好男风。云湘也说过,武夷去天香阁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因为她知道武夷与桑植之间的枝蔓,所以她才会对那个武夷起疑。”
“对,就是这样!”陶不言恍然大悟,他确实觉得奇怪却真的没有往这方面想,如果桑植与武夷是这种关系的话,那一切就都说得通了。桑植身上散发出来的是那种对于喜欢之人而流露出来的不可名说的气恼、伤心甚至是妒忌,却唯独没有恨。
“你……讨厌男子间的这种感情?”路景行的声音听上依如往常的波澜不惊,那双眼睛依旧深邃幽深,但不由地紧握着茶杯的手却显示了此时他内心的忐忑。
“不。”陶不言捧着茶杯摇摇头,“我朝本就素有男风,潇湘楚馆比比皆是。我一直觉得感情这种事应是源自于内心与本能,喜欢一个人喜欢的就是这个人本身,无关乎性别、身份、地位。”
“你的意思是……”
“我所求的不过是,”说着他看向路景行,“君心似我心。”那双黑亮亮的眼睛就这样直直地望过来,散发着灼热而坚定的光,有着让人一相遇就无法移开的魅力。
路景行直视着这双眼睛,神情专注,黑色眸子里变幻不定,就像这抹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好看弧度,温润着一丝幸福的甜香。
这样的路景行太过耀眼,也太过吸引人,陶不言不由地凑到他的面前,在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两人的距离暧昧到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唿吸,突然发出了一丝轻笑,“路大人,脸红了。”
看到路景行脸上出现的窘迫,陶不言笑得如同阴谋得逞的小狐狸,凭什么每次都是自己心慌意乱的,只是他微微发红的耳尖表明使坏的人也并非全身而退。
“桑植,真的会对所爱之人下杀手吗?”自觉扳回一城的陶不言,将话题又拉回案子,眼睛却时不时地看向路景行,这样不淡定的路景行还真是有趣得……可爱。
“或许不会。”路景行深深地吐息几次后,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自持隐忍。真是的,刚才的冲击差点把持不住,这家伙……路景行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人是自己选,心也是自己动的,能有什么办法?宠着呗。
“桑植钟情于武夷,那么他有没有可能发现这个武夷是假的呢?如果他发现这个武夷是假的,他会怎么想?”
陶不言眨眨眼,仿佛明白了什么,“对啊!有什么是能瞒过所爱之人的眼睛的!桑植如果发现他是假武夷,一定会认为是这个冒牌货杀了武夷,他会为爱人报仇而杀了他。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茶师,下毒是最便利的方法,但「红颜醉」里并没有毒,他究竟是把毒下在哪里呢?”
“嗯,这些等你睡醒之后就会明白了。你已经连续两夜没睡了。”路景行看着陶不言微微有些泛青的眼底,满眼的疼惜。
“我还不困。”陶不言用手揉了揉眼睛,刚才突然之间冒出了某种想法,他不想就此放下。
“不行。”路景行的话很简短,低沉的嗓音带着不容拒绝的气势。
“路大人~”这么说着,陶不言在绝妙的时机以诱人的眼神望向他,刚伸出的手下一秒就被握住,接着眼前的光线微暗,手臂顺势被抓住,身体突然腾空接着便天地倒转——他被路景行扛在了肩上。
“不要乱动,小心摔下来!”
陶不言感到路景行按住了他企图乱蹬的双腿,他的手宽厚有力,能感到他温热的体温透过衣服传了过来,“快把小爷我放下来!”虽有些震惊,但不可否认心底涌出的一丝莫名的激动。
“是你自己去睡还是我送你去睡?嗯?”低沉的嗓音里夹杂着笑意,与期说是商量不如说是威胁。
“呃,我自己去……”这样出去,小爷的面子还要不要啊!路景行现在绝对是对刚才自己逗弄的报复,赤裸裸的报复!
“诶?路、路景行,你干什么?!”陶不言发现地面在移动,接着是开门的声音——路景行并没有把他放下来,就这样扛了出去。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笑从路景行的喉中溢出,“我改变主意了。因为你最会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