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不言被他弄得心神微动,下意识地回握住他的手,耳尖微微发红,而始作俑者却坦然自若,一脸正直。
安柚端上凉茶和冰镇葡萄,离开时为他们关上了雅间的门。
“说吧,你发现了什么。”将人哄好的路景行表情缓和,看向任璟良。
任璟良看了看兰钰,又看了看陶不言,面露难色。
“任大,请不用在意在下。”兰钰善解人意地说道,“从决定开始重新调查此案,在下就已经做好面对任何事实的准备。”
听到他的话后,任璟良从怀中拿出一叠文书,“这是这些年来与兰诚有关的买卖记录,两位大人请过目。”
路景行接过文书,这才有些不舍地放开陶不言的手,将其中的一份递给了他。
“兰诚负责推行新政,帮助百姓改种葡萄。但实际上却并非如此,而且还似乎使用了一些不光彩的手段。”路景行翻看着文书,脸色微沉,眼中似有些不悦。
“嗯,兰诚表面上响应新政,帮助当地百姓植葡萄,实际上却是从百姓手中强制购买耕地,变成雇佣耕种。”陶不言接着说道。
他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强行购买耕地相当于剥夺了百姓赖以生存的根本。表面上看来是帮助百姓致富实际上却使他们得到了更加严重的剥削,完全沦为资本的奴隶。
“强制购买百姓的耕地是违法的,但是被兰诚买走耕地的,没有一个人报官。想来兰诚应该是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吧。”任璟良说道,“我翻了近二十五年的全部卷宗没有一起相关的案件。”
“确实,家父只是一介商贾,应是没有能力做强制买卖耕地这种事。”兰钰说道。他虽对于兰家积累财富的手段有怀疑,但是不相信兰诚能做这种公然挑衅律法之事。
“一介商贾确实没有这个能力,而且买卖程序合规。但是,”陶不言将其中的几个文书拿出来,“推行葡萄种植,以及批复买卖的人正是当时主管滨州政事的太守郭天霖。”
“如果这两人合作,身为太守的郭天霖会很容易抹去兰诚的违法证据。”路景行接口说道,他已给路知彰传信,让他帮忙调查一下郭天霖的底细。
此案涉及到朝中官员,他要提前部署,祸水东引,以免陶不言身陷危险之中。陶不言只管全力追寻真相,惩恶伸冤,至于这些蝇营狗苟之事便由他来做。
“郭天霖凭借着在官桠广泛开展种植葡萄提高当地税收这一政籍,获得晋升,而且兰诚因此而积累了大量财富,二个人各取所需。”陶不言说着抬头看向兰钰。
兰钰表情凝重,像是在判断这件事情的真假又像是在思考回忆。
半响,他缓缓地开口,“其实,那时家父很少回家,在下几乎对他没有什么印象。其实在下并不知道家父在做什么生意,现在看来他似乎并不是什么完美受害人。”
“你……很受打击吗?”任璟良小心翼翼地问道。
兰钰摇摇头,表情意外地平静,“没有,其实在下也曾想过,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才会被人杀死。话说回来,”兰钰抬头看向任璟良,“郭天霖,郭大人……”
“他是我的外祖父。”任璟良说这话时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陶不言。
“郭天霖现任正议大夫,郭家世代为官,与朝中之势必会有些枝蔓相连。我已去信向我爹询问,不日便可得到回复。”路景行看向陶不言,“在此之前,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陶不言点点头,接着他看向任璟良,“任家与郭家是世交吗?我没记错的话任家并非是官宦世家。”
“是,任家从祖上开始就从事捕快。直到曾祖父在武举中获得武进士,得以入朝为官。任家便由此与朝中官员有了联系,也就是在那时起与郭家交好。”任璟良答道。
“听我娘说,祖父年轻时便与外祖父相识,两人是知己好友,后来更是结了亲家。”任璟良到是并不避讳谈及自己家中之事。
“任云博能升任滨州太守恐怕也是郭天霖在背后相助的吧。”路景行说道。
本朝为官有两条路,一条是科考,另一条则是官员保荐。
任云博无功名傍身却能升任一州太守,显然是因有人保荐。这个人毫无疑问便是他的好友郭天霖。
“这样看来,兰诚与郭天霖有利益上的合作。也就是说,通过郭天霖,兰诚与任云博又有了联系。
“这个联系就是强行买卖耕地,这件事将他们结成一个利益同盟。任云博当时是郭天霖下属,很可能就是帮忙抹去兰诚罪证的执行人。”陶不言说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
“兰诚被杀或许与非法强行买卖耕地有关,”路景行接口说道,“而苗仁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