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尸体的是在五更过半时前来借冰的安柚。
当陶不言和路景行进来时,衙役的捕快正将罗安的尸体放下来。
陶不言快步走到尸体前,却被一旁捕快模样的人表情凶恶地拦了下来,“府衙办案,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看衣服竟然是知府府衙的捕头,那人看上去比陶不言年长不了几岁,身材匀称,国字脸,浓眉,挺鼻,眼神如鹰般锐利,下巴的条线泛着隐隐的刚毅。
“大理寺正,路景行。”一旁的路景行拿出了腰牌,他的声音不大,不怒自威的气势却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地感到莫名的紧张。
大理寺,王城的官啊!有谁能想到,有生之年居然会在官桠这种小地方见到王城的官!要知道,滨州的知府大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很多人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大的官。
“滨州府衙捕头任柯,见过路大人!”任柯向路景行一行礼,态度不卑不亢,“只是不知,大人来此年所为何事?”
“本官昨天与罗安有约,刚才听客栈伙计说罗里长出了意外,故前来查看。”路景行答道。
“恕下官冒昧,不知路大人找罗里长所为何事?”任柯直视着路景行,那样子完全不像是下级对待上级官员,更像是在盘问疑犯。
“一件陈年旧案。任捕头是在怀疑本官?”路景行却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
“例行盘问,那么这位公子呢?”说着任柯抬头看向陶不言。
“他是我的主簿。”路景行抢在陶不言开口前说道。
陶不言表情有微妙的停顿,接着顺着路景行的话头道:“在下陶不言,见过柯捕头。”
“陶不言?”任柯打量着陶不言,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道,“陶主簿可是那位陶公之孙陶不言,陶探花?”
陶不言一愣,接着轻轻一笑道:“正是在下。”说着向路景行挑了挑眉——看,谎话被拆穿了吧。
陶不言的话音刚落,现场的衙役悉悉索索地交头接耳,“哇,居然是神断陶公之孙!”
“听说陶探花也擅长断案!破了不少大案!”
“对呀,萤耀客栈的案子就是他破的!”
没想到陶不言的神断之名竟然传到了偏僻的官桠。
任柯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陶主簿,刚才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哪里,是在下唐突了。”这下到让陶不言到有些不好意思,但仅仅是一瞬,“任捕头,可否让我看一下罗安的尸体?”
任柯一愣,“这……”
“陶大人,这边请!”一旁的捕快却发出了热情的邀请。
当然啊,这可是顺安第一神断陶公的孙子陶探花啊!
一旁的路景行不由脸色一冷,重重地咳了一声,衙役们停止了讨论。
没等任柯反对,陶不言就已急忙走到尸体边,路景行紧跟其后。在陶不言蹲下的瞬间,从怀中取出一副白色手套,拉过他的手为他戴上。
这副手套是路景行让西岭雪找阎罗殿的工匠特制,上面浸染药水百毒不侵,专门用来给陶不言在现场堪验尸体时使用,防止他在现场受伤。
陶不言表情如常地任由他动作,手套戴好后,陶不言伸手捏了捏罗安的尸体,“四肢僵硬笔直,说明死亡至少六个时辰。现在卯时过半,那罗安的死亡时间初步推定为昨夜酉时半到戌时。”
然后,他扒开了罗安的嘴,“舌骨骨折,”接着掀开眼睑,“双眼充血外突。伴有失禁现象,符合缢死特征。”
“死者脖子有勒痕,应是腰带之类的东西。来,帮把手。”陶不言的话音刚落,路景行便赶在一旁的衙役伸手前抢先一步,帮忙将尸体翻了过来。
陶不言拨开死者的头发,“颈后勒痕无交叉,呈平行向上,符合自缢物征。衣服整齐,身上无明显外伤,初步断定,罗安死于自缢。”
听到陶不言的话,在场的衙役均露出了崇拜的神情。接着开始讨论起来——
“原来罗里长是自杀的啊!”
“会不会是一个人太寂寞了?”
“不好说,我老娘说,人活得岁数越大越会变得奇怪呢!”
“罗安是自杀的?”任柯似乎有些怀疑。
“目前根据尸体上的情况来看是这样的。具体的需要验尸之后方能确认。”陶不言站起身抬眼打量着案发现场。
“来人,将尸首抬送至义庄,好生看管,等府衙仵作前去验尸。”任柯吩咐道。
“是!”
这时,屋外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紧接着看到了一个身穿官服的人走了进来。待看清来人时,陶不言瞬间露出了笑容。
“吴大人!”来者正是清远县的县令,现在是滨州知府吴庸。
“陶探花、路大人!下、下官来迟了!”吴庸扶了扶了官帽立刻向陶不言和路景行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