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是她被胡家车夫发现,晚上在城郊废民居发现了胡小姐的尸体。这小丫头身上有不少伤,胡家的拷打一点也不比衙门里的差,这种情况下她是断不敢撒谎的。”
陶不言点点头,“胡小姐当天突然要去弹琴,明显是借此机会外出,那很可能就是……”他托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向路景行。
“与人私奔。”路景行接答道,“案发地看上去是旧居,但离车马行很近,而且可以绕偏门出城,那里远离官道,多为农户通行,检查松懈。”
“不错。与人私奔这种事,胡家是断不能让穆淮王府知道。”钱十五顿了顿,脸露尴尬,“当时胡小姐已有三个月的身孕。穆州知府是胡老板是连襟,便以流匪做乱结案。这也正是为何胡小姐一案草草结案的原因。”
“如此邱生就没有杀死胡小姐的动机。”陶不言说道。
“那能不能是胡小姐拒绝与邱生私奔,两人拉扯间邱生失手杀了她,然后逃走,回家就殉情自尽了?”钱十五说道。
“拉扯……”陶不言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紧忙翻找出胡小姐的卷宗,看着验尸格,脸上的笑容不由地变深,“没错,是有人失手杀了胡小姐,但那个人不一定是邱生。”
路景行略一沉思,点点头道:“确实如此。”
又来了,钱十五现在觉得自己不但多余,还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大哥!”这时立冬走了进来,“沽源县衙役有新的情报。”说着他的身后跟着一个身穿县衙衙役衣服的高大男人。
“小人沽源县县衙捕头郑执见过两位大人。”郑执声如洪钟,铿锵有力。
“不必多礼。”路景行应道,“郑捕头有何发现?”
“今日早,翠娘的舅舅吴良一家从其娘子娘家回来。小人便立刻让他们辨认画像,吴良确认画像中人就是他的外甥女翠娘。三年前,他们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把翠娘卖给了乡绅赵德海,换了五百两银子。”
“但卷宗上并未提及这位小妾的任何信息,未何县衙在堪验现场核对死者人数时,并未发现少了一人呢?”陶不言看向郑执,“衙役根本就没有询问过案发前后是否有外人进入过赵家!”
“唔,”郑执只觉得这位公子长得俊秀无害,但那双看过来的眼睛却如秋霜般犀利,他顿了顿道,“这个赵德海在当地是出了名的好色,隔三差五就会有轿子抬人进门,也就见不怪。再加上当时现场残状,便没有在意……”
话音刚落,郑执便觉得周边的空气瞬间凝结,他抬头看向路景行,虽是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但那尽是冷落,怒意显现的双眼令人嵴背处陡然窜起一股寒意。
“属下知罪!”郑执立刻低头认错。
“既已知罪,便要受罚。”路景行冷冷地说道。
“……是!”郑执应道,高大的身躯在这骇人的气势之下竟有些发软,后背竟冒出了冷汗。
“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发现?”路景行接着问道。
“是,”郑执舔了舔下嘴唇,“在四月初十二那天,还有一个人去找过吴良夫妇询问翠娘的事。据吴良回忆,那人脸上有道烧伤,跛脚,左手是六指。”
“是贾仁。”陶不言开口说道。
“是,正如大人所说!吴良认出贾仁的画像,确认那人就是贾仁。贾仁从他手中哄吓走了翠娘的卖身契。吴良当时害怕连夜带着全家逃到娘子的娘家去。因与大舅哥发生口角,被岳丈赶了出来,今日这才回到沽源县。”郑执答道。
“如此看来,霏音那天听到的便是贾仁以为证据威胁羽竹。”陶不言点点头,“这卖身契……”他的目光落在桌子上的那只从钱庄拿回来的箱子上。
“可还有别的发现?”路景行问道。
“回大人,没有了。”郑执答道。
“下去领罚吧!”路景行说着挥了挥手。
“……是,谢大人。小人告退。”郑执着认命地答道,早知这样就不应该抢个表现的机会,这下好了,奖赏没捞到到是吃了顿板子。
“等一下!”陶不言突然开口。
郑执只觉得这声音让他心里打颤,“是、是大人。”
“郑捕头,你刚才说赵德海生性好色,小妾众多,可是根据验尸格,除了赵夫人、丫鬟之外,并无其她女眷。这又是为何?”
“回大人,”郑执顿了顿,接着像是豁出去了似的,“赵家的小妾经常因病暴毙,赵德海说是因她们身子羸弱。”
“他这么说你们就这么信了?一人两人因病而亡,为何所有人都会因病而亡?”陶不言想起珍馔所说羽竹的身上有许多伤疤,这些小妾恐怕是被赵德海虐待致死!不由地心生怒意,脸色微沉,“难道小妾的命就不是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