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景行眸子里微光闪动,嘴角轻扬,却什么也没说,表情如常地跟在他的身后。
当两人走下楼梯后,四目相触,异口同声地说道:“半柱香。”接着相视一笑。
“这样的话,从这里往返就是一柱香的时间。”陶不言说道。
“加上行凶的时间,至少需要一柱半香。在巳时三刻到隅中这段时间内,来过二楼的人很可能就是凶手。”路景行说道。
陶不言点头,但在穆淮王和太子到来的当天发生命案,很难不让人去怀疑这案子别有用意。
“太子殿下?”陶不言没有想到风息宁居然还在酒楼,而且穆淮王也在。
风息宁坐在一楼窗边,桌子上摆着酒水和些精致的糕点,德公公在一旁伺候。
他轻摇着折扇,笑盈盈地看过来,眼神温柔,“本宫好不容易出来一次,怎么能错过这次巡游呢?虽说这里视野一般,但与民同乐别有一番风趣。明松,你忙你的,不用在意本宫。”
你那么大一个太子坐在哪儿,我是得有多瞎才能看不到,陶不言不由地腹诽。
“巡游已经开始,车马也不便通行。本王留在此处与太子殿下一同观赏巡游表演,还能一睹陶公之孙办案的风采,实属难得。”一旁的穆淮王接着说道。
这两人真不愧是叔侄,连凑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都一模一样。
确实难得,在王爷的观看下办案,话本里都不敢这么写,陶不言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吐槽。
但他表面上依旧淡然有礼,“只怕明松办案时会扰了太子与王爷的雅兴。”
“无妨,你尽管办你的案。有何不便,尽管与本宫说。”风息宁说道。
自从太子身份道破,他也就不再收敛身上的这股凛然的尊贵与霸气,但看向陶不言的眼神却依旧温柔。
“是,多谢太子殿下。”陶不言行礼道。
绿绮很快包扎好伤口,回到大厅里。
“姑娘的手没事吧?”陶不言问道。
“多谢大人关心,并无大碍,只是皮外伤。”绿绮答道。
“那便好,只是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请教姑娘。虽有琴师隐于缦帐之中,但姑娘为何要居于高阁之中且不以真面目示人呢?”漂亮的眸子里微光闪动。
“恐怕是不想让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吧!”说这话的人竟然是吕方。
一旁的路景行注意到绿绮在听到他的话时,身体不由地紧绷,这是人紧张和害怕时的下意识表现。
“见过陶公子,路大人。在下不是故意惊扰,只是想略尽绵力。”吕方走了过来,一改当初花市时的浪荡之举。
接着他看向绿绮,“自一进门,我便觉得你眼熟,听你说话之后,就更加确认,你根本不是什么琴师,而是「妙音坊」的头牌霏音!不,现在应该是过气头牌才对。”
他的话一出口,周围的空气瞬间变得有些异样。
吕方迷恋「妙音坊」的头牌霏音在穆州人尽皆知。只是霏音不为所动,即使现在她花期不在,也是对吕方爱搭不理。有传言说,这是因为霏音背后有一位非常有实力的恩客。
琴师绿绮,一年前在穆淮王的寿宴上演奏一曲后,大获赞赏,从此扬名。随后萤耀酒楼不知通过什么门路请她来此抚琴。
绿绮出现的时间刚好与霏音不再挂牌的时间相近,而且霏音成为头牌时也是以琴技闻名,如此看来二者很有可能是同一人。
“你不要胡说!”一旁的怜儿瞪着一双大眼睛,忿忿不平地说道。
“说我胡说,让她摘下帽纱一看便知。当年霏音夺得头牌艳满穆州,其相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吕方步步紧逼。
“方儿,不可无礼!不要打扰陶探花办案!”风淮秋突然开口说道。
“不敢摘,是心中有鬼吧!”谁都没有想到吕方竟会无视风淮秋突然发难,伸手去摘绿绮的帽纱。绿绮急忙躲闪,但还是慢了一步,被他扯掉了帽纱。
众人看到隐于帽纱之下的这张脸时,不由发出了一声惊叹——
云鬓轻挽,顺额而下的勾栏正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庞,纤秀的眉毛,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睛,眼波荡漾,小巧的鼻子,性感的双唇,尖削的下巴,如同牛奶一般白净细腻的皮肤,吹弹可破。
正是「妙音坊」的头牌霏音。
“呵,”吕方不由地发出一丝冷笑,“在穆淮王寿宴一曲扬名的琴师,在萤耀酒楼抚琴,又教授名媛小姐们琴艺,备受名绅官人追捧。
“但如果这些人知道,他们追捧的琴师其实是一个娼妓,会做何感想呢?堂堂的穆淮王寿宴居然招妓入府,这可真是一个笑话!”
“吕方,休得胡言!别以为王妃疼你,本王就不能治你!”风淮秋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