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羿心头掀起的期望通通被浇灭。
果然,杨修仪方才不过只是一时兴起给他行了个方便,实际上还是要听陆笙歌的命令带他去天工阁的。
不过正如对方所说,那三人武功不差,他若是硬要抵抗,恐怕只有鱼死网破的份儿,眼下也只好乖乖顺从,见机行事了。
到小木屋门口,那几人是骑马来的,杨修仪先行上马,又低头朝沈羿伸出手,邀请他同骑。
沈羿知道对方一肚子坏水,迟迟不肯动,杨修仪却骑在马上失笑道:“师父,放心吧,只是骑马带你走而已,不会对你做什么,还是说你现在连马都不敢骑了?”
事到如今,沈羿也不可能去跟其他几人同骑,只能咬咬牙,硬着头皮上去。
杨修仪双手从他背后绕过来拉着缰绳,胸膛与他挨得极近。
沈羿自始至终只把他当成一个孩子,自然不会生出什么杂念,但是杨修仪的身体比他想象得宽大了些,身上又不知从哪沾来了血腥味,令他感到了无形的压迫力,无法放松。
在这种时候,他脑中浮现出裴擒陌的身影,不知道对方若是看见这一幕,会是怎样的情形。
“师父,弟子想问您一个问题。”
正在想时,身后传来了杨修仪的声音。
沈羿下意识问:“什么?”
“你身上的痕迹不像是寻常道侣做得出来的,是不是那魔头强迫了你?”
沈羿眼睫轻颤。
杨修仪敏锐地察觉到他这一变化,唇角情不自禁地展开:“若是的话,我定会帮你报仇,动了我的师父,我会将那魔君碎尸万段,让他下辈子投胎变成肉羹,还要……”
沈羿打断道:“不是。”
杨修仪一愣:“什么?”
沈羿:“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有强迫我。”
杨修仪:“……”
沈羿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包庇裴擒陌,至少在他的潜意识里,此人的那几日的所作所为,还是让他心中积怨的。
或许他只是怕被人看轻,才故意说谎给杨修仪听而已。
“那你现在还在想他?”杨修仪胸膛与他贴得更紧,皮笑肉不笑,“别想了,弟子不希望你的心里永远惦记着那个魔头,您若是再想着他,我只好用些手段给你和他都找些麻烦了。”
沈羿:“……”
他觉得自己身边好像都是些性情疯魔的人。
幸运的是,这一路杨修仪只是时不时对他说些刺耳的话,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直到深夜,他们几乎完全没了交流。
等到夜幕降临时,他们随便找了个荒废的空屋,打算对付一宿。
直到丑时三刻,那三个戴着幂篱的男子才放松警惕,彻底睡去。
沈羿身后躺着杨修仪,他不确定对方有没有睡着,不敢贸然找机会逃跑。
就在转身时,对方幽森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您知道,弟子一开始见到您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沈羿身子一僵,心道对方果然也没有睡着。
下一秒,对方接着说:“我想等到成年时就对你下手,当时的您对我对多温柔,倘若我对您做了什么,您说不定还会原谅我……不像现在,您只想着逃,连多一眼都不愿意看我。”
沈羿索性蜷缩成了一团,捂上了耳朵。
逃离了一个苦海,现在又将他拖到烈火旁灼烧,他实在是不想应付这种偏激的占有欲,只想找个机会逃出去。
就在这时,他忽然感觉身上传来了重量。
睁开眼睛,竟是杨修仪双手撑地,居高临下看着他,轻声道:“师父,跟我走。”
沈羿不明不白地被对方拉了起来,随后杨修仪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又点上他的穴道。
一切来之突然,杨修仪不给他反应的机会,趁那三人熟睡,几招凌空微步,横抱起沈羿的身躯迅速离开了这荒废的空屋。
路上,直到方才那空屋彻底从眼前消失,沈羿才出声道:“杨修仪,你要带我去哪?”
杨修仪的面庞被月光映得苍白:“总之不带你回天工阁,我好不容易才逃出那个吃人鬼地方,何必再带着你进去,师父安心跟我走就是了。”
沈羿明白了此人从头到尾的目的,就是想将自己带走,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杨修仪处心积虑,连陆笙歌都敢背叛,想来当初与天工阁合作,说到底,不过就是利用天工阁的能力,达成他的目的而已。
半个时辰之后,二人来到了一处漆黑的深林空地坐下,杨修仪眼睫低垂,深情地凝望着他:“师父,还记得吗,当初你为了让我离开剑庄,让我当场放血三碗,以铭心志,否则就要赶我走。”
沈羿:“……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