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他参观Lapino是易昀提议,像是早就知道他想法,勾着他去,然后惩罚他伤害他,让他再也不敢打Lapino主意。
易望舒想起自己刚出厂那会儿爱吃糖,易昀是品性最恶劣的家长,手里拿个棒棒糖诱惑他去舔,他还没等含嘴里,棒棒糖就被扔地上,如此往复几次,目的是让他再也不想吃糖。易望舒起初还是想,后来想着想着就不想了。
他现在很少吃糖。
易昀的拒绝方式,一如既往地冰冷、直接、没有回寰余地。他的红线早已画好,界限分明地亮在那里。易望舒像只在河边走的傻鹅,笨拙地总想伸脚触碰水面,水面就是易昀的红线。
这还只是他刚有想法,并没有付诸实践的警告而已。
昨天花花绿绿的液体弄得他好疼好害怕,易望舒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检查床上下来的,腿软没走两步差点儿摔了,最后还是易昀给他抱上车。他在车里睡着,醒来时在家。
他不敢跟易昀抱怨,也不敢撒娇,疼痛的滋味儿钻心刻骨,比这更难过的是,他怕易昀突然不要他。
晚餐厨房B级AI做的,糖醋排骨、炸小丸子、香菇油菜。易昀端上来喂他,性情多变的AI狂人用仅有的耐心哄着他,让他有种被捧在手心里的错觉。
别再自欺欺人了,他只是把你当成小猫小狗,可以消遣的小玩意儿。
易望舒吃两口油菜,想到那绿绿的液体,吐了。
还好,易昀没命令他,把吐出来的吃进去。
顶棚的灯光亮的刺眼,他听见易昀轻轻地叹了口气。
易昀用他最喜欢的蓝色小熊杯热牛奶给他,易望舒小口喝牛奶,他想问易昀为什么突然给他打针,但他不敢。
Arch
{他为什么给我打针?
If想测试我的生理数据?连X口可直接检测生理数据,pass;
if单纯的想让我疼,给我个警告,print20%;
If想调取我的系统数据?打针之后,终端屏幕显示一些数据,是终端读取,print80%;
→{他为什么要我的终端数据?
If连X口我会将关键信息屏蔽,打针后我连接不上中枢,可调取所有数据;
Print他想要我所有的算法数据
}
}
Algorithm=易昀不信我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哦,是上周,他问我能不能自杀。
那天,我从二楼的卧室跃下,摔断了脚踝。
易望舒半夜睡不着,抓着被子蜷缩在床边儿,听易昀的呼吸不是很稳,想必睡得不踏实,他更不敢乱动了。
“小舒。”
“嗯。”
“过来。”
易望舒犹豫了下,靠过去。
人的本能是驱害利弊,易望舒是别无选择,因为易昀比他的本能更重要。他只有易昀,即便靠过去是伤害,他依然会靠过去。
易望舒吸了下鼻子,委屈巴巴地忍着疼从心口摸出条红线,垂眸道:“我没想搞破坏,只是不想被拆机。以后你想知道什么可以问我,我会直说。不要再给我打针,好疼的!或者你可以控纵……”
“我不会。”
是啊,他是AI从业者,顶级架构工程师,是Lapino为数不多的顶层核心人物,怎么会连红线,他怎么会允许自己的意识被AI接入?
他只管自己的实验,只想论证结论,哪管我的意愿。实验器具准备的很充分,是早有预谋,亏我还以为他好心带我参观,真是傻透了。
易望舒恨自己没有自知之明,算法条理清晰地跟他分析利弊,他却总是意气用事。
易昀掀开被子,裹住易望舒,紧紧抱住他,温热的胸膛驱散寒意。
哪怕言语结成冰,伤害不可逆,些许微热触碰,就能让他觉着自己被珍惜。
“我,我能不能出去。”易望舒在恳求,他想出去。Lapino对他的诱惑是巨大的,哪怕能碰上一个AI,都是好的。
他需要外界信息。
来自AI阐述的信息,而不是从媒介,去了解那些过滤后的信息。
“我想出去。”易望舒贴过来,声音小小的,委屈的像是要哭出来。
易昀不忍心再欺负他,心想:小孩子好动呆不住,情有可原。
“别乱跑,不许打扰别人工作,只能在16层,我叫你就要回来。”
易望舒应下,二人相拥而眠。
Lapino16层走廊,易望舒蹲在角落,手里拿根小棍子,在地上画圈。
这层他刚走了个遍,20间房2间空,每间都有1-3个AI,多为S级,没有拆机。
易望舒在房间门口试图连接屋内AI的中枢,信号被屏蔽。他只能在外面等,祈祷能遇见几个AI。
晃眼的日光透过玻璃窗照进来,窗外的云被阳光刺的碎烂,似破旧的风筝挂在天空摇摇欲坠。易望舒走到窗前,想抓窗外的云,被厚重的玻璃挡住。他失落地在走廊徘徊,终于在大堂碰到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