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陆见深关好门说，“刚刚有同事过来了一趟。”
沈颂今“哦”了一声，果真在桌子上看到了多出来的一只还没清理的杯子。
陆见深走到阳台打开窗子散味道，回来的时候视线压低扫了眼他的脚踝。沈颂今穿着拖鞋，脚腕那一块已经不肿了，就是看着还有点青。
“你脚怎么样了？”
“没事了。”沈颂今将酒放桌上，不怎么在意地说，“早没感觉了。”
他回头拉了陆见深一把，拉他在沙发上坐了下来，熟练地把两瓶酒都开了。考虑到陆见深那浅薄的酒量，他还特意给对方拿了只杯子，单独倒了半杯出来。
“好长时间没跟你一块喝酒了，上回好像还是在沙滩晚会的时候吧？”沈颂今粗略地算了算，却没算清楚，“都已经过去……”
“一个月了。”陆见深接续道。
“啊对，”沈颂今笑着打趣道，“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记得当时那个热心的背包客小哥还加了你的联系方式，怎么样，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陆见深听着他咬重的“热心”两个字，无奈地摇了摇头，愈发觉得今晚的这顿酒有点散伙的前兆。
他干脆开门见山地问了：“你什么时候走？”
沈颂今脸上挂着的笑容立马僵住了，他捧着酒瓶，沉默了许久，指尖一下一下地划着瓶身，犹豫了许久才说：“我买了明天下午的票。”
明天下午……
陆见深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杯子，距离现在不到二十四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后，沈颂今就要在另一个地方落脚了。
沈颂今又说：“但我不会在那儿待很久的，过几个月我还要回青城给我爸妈扫墓，如果你想，到时候我们可以再——”
“我送你吧。”陆见深打断了他。
沈颂今愣了一下，微张着双唇轻轻“啊”了一声，没拒绝：“好啊。”
陆见深对酒这种东西没太大执念，基本上都是沈颂今在喝。两人一直聊到九点，沈颂今把瓶里的那些都喝光以后，又觊觎上了陆见深手里一直没动的那杯。
陆见深看到他的眼神，不用他说话，便自觉地将杯子递给了他。
沈颂今把两瓶酒全干了，靠在阳台护栏上看对面灯光交错的酒吧乃至远处被静谧月光笼罩的海岸。
那酒度数不高，沈颂今没怎么醉，眯着眼睛趴在栏杆上吹风，夜风把他额前的头发吹乱，露出了光洁的额头。
他指了指对面酒吧门口左摇右拐出来的人：“我们也是在那儿认识的。”
“嗯。”
沈颂今呼出一口气，问：“你明明不爱喝酒，也不喜欢热闹，为什么那天会出现在酒吧那种地方呢？”
“凑巧吧。”陆见深漫不经心地说，“你不是说了么，一天之内偶遇三次是种缘分。”
沈颂今笑出了声。
“那既然这么有缘分，你为什么总不肯告诉我第一次见我时的感觉呢？”
“有必要吗？”陆见深说，“我以为你都知道。”
沈颂今不以为然：“心里知道和亲耳听到还是有区别的。”
说着，他从口袋里摸出了枚薄薄的东西，是一张相机的内存卡，用白色透明的小方盒装着。
“这个给你。”
陆见深没有接，看了眼那张卡，又迟疑地望向他。
沈颂今又往他面前递了递：“拿着啊，之前说过要送你的。”
见他迟迟不动，沈颂今也不跟他废话，干脆利落地塞进了他手里：“照片不多，基本都是随手拍的，就当个纪念吧。”
说着，他又向陆见深伸出了手：“把你手机给我。”
似乎也是知道他要干什么，陆见深朝房间里偏了偏头，沈颂今便直接推开了阳台门进去，在床头柜上找到了陆见深的手机。
陆见深的手机密码和电脑一样，沈颂今毫不费劲地就解了锁，接着点进电话簿，将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一并输了进去。
保存成功后，他将手机递给陆见深，亮着的手机界面上显示着多出来的那位联系人。陆见深扫了一眼，伸手要接，沈颂今却又突然收手挡了回去。
“你回去以后还会联系我吗？”他不放心地问。陆见深没有回应，他望着眼前的人，恍惚间，仿佛又回到了一个多月前的那个清晨。
那时候沈颂今也是这样，躺在柔软的枕被里，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问他，“你还会回来吗”。
陆见深实在不知道该作何感想，他无法对沈颂今说出“跟我回去吧”这句话，沈颂今从未应承过他什么，他有自己的准备和打算，去哪里，待多久，和什么人，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替他做决定。
夜幕潮热，对面的酒吧里隐隐传出喧闹的音乐声。沈颂今许久没等到答案，讪讪地笑了笑，将手机重新递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