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来了。”沈颂今又喝了口啤酒，调侃道，“你这种性格就适合待在酒店下飞行棋，一点都不适合出门。哎，你平时都是怎么跟你的那些咨询者聊天的啊？”
陆见深没理会他这张贫嘴，言归正传：“是因为刚才拍的那张全家福吗？”
“你这逻辑有点怪。”沈颂今不置可否，“人家一家和和美美，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心情不好？”
“那是因为什么？”
沈颂今沉默片刻，说：“我只是觉得有点遗憾罢了。”
沈颂今对陆见深说：“我爸妈是七年前过世的，从我出生开始，我们一家人就没在一块拍过哪怕一张照片。我爸平时工作很忙，基本不怎么回家，他又是个不太注重仪式感的人，不是很在乎全家福这种东西，直到后来我妈妈怀孕……”
沈颂今垂下眼，看着深色酒瓶里晃动不止的液体，“原本我们都约好了，等我那个弟弟还是妹妹出生就一起拍一张，但没想到，他们出了车祸。一瞬间，我什么都没有了。”
陆见深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你相册里的那张合影……”
沈颂今几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说的是哪一张。
“那是我叔叔和堂哥。堂哥的妈妈是在生他的时候去世的，我都没有见过她，他们家就两个人，反正……多我一个也不多。”
沈颂今冲他笑了笑，表情无奈又遗憾。
陆见深就站在他身边陪他，看着他一点一点将酒瓶里的酒喝光，最后还把他手里的那瓶也接过去干掉了。
“能跟我说说吗？”沈颂今说，“你们咨询师一般都会遇到什么样的人？什么人才会去做心理咨询？”
“太多了。”陆见深细细数着，“婚姻破败、父母离异，或是事业不顺……一个人在社会上经历过的所有因素都有可能成为压垮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来的人也是各种各样。”
沈颂今觉得他说得太笼统，自己只是想听八卦而已。
“那你呢？长期这种氛围里工作，应该会受咨询者情绪的影响吧？”
陆见深没有否认：“会。”
“那怎么办？”
“我们有定期督导……或者，如果遇到开心的事，也会短暂忘记。”
沈颂今点了点头：“我记得我们在酒吧第三次见面的时候，你说自己情绪低落就是因为工作。那现在呢？还会觉得沮丧吗？”
陆见深微默片刻，说：“已经好多了。”
“所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吗？”
陆见深没再回答。
沈颂今等了一会儿，也不强迫，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行了，再聊下去晚会就该结束了，我还想再多玩会儿呢，快走吧。”
他们回去的时候，刚刚三五成群在一块聊天的那些人已经自发开始玩起了游戏。陆见深观察了一圈，从表情上来看，这群人里要么是社牛，要么就是和自己一样被社牛拉过来的社恐，而为了照顾到每一个人，玩的也都是基础款游戏，能迅速拉近距离，也不至于有太大难度。
原本只为了吃瓜才加入的沈颂今在真心话大冒险的游戏中赢得了开门红，他毅然选择了大冒险，结果一上来就抽到了“给前任打电话”这一选项。
在听到纸条内容后，除了旁边的陆见深几乎所有人都在起哄，沈颂今这可乐了，一句“我没有前任”让全场人的兴致立马扫地。
“这个不行就再换一个嘛。”人群中，一个高马尾女孩高声提议。
沈颂今便又抽了一张真心话，结果运气好到爆棚，上面的内容是“说出交往过的所有前任名字”。
所有人：“……”
沈颂今笑道：“行了，那我喝酒吧。”
说着，他拿起刚从陆见深手里抢过来的啤酒，把剩下的半瓶都喝光了。
众人只得就此作罢。
然而没多久，空酒瓶又转到了陆见深那里，可陆见深就没沈颂今那么好运了，一出手就抽到了本场的压轴大冒险。
——现场随机挑选一位幸运观众接吻。
陆见深愣了下，望着纸条上的内容，又看向身边的沈颂今，一脸的不知所措。
众人皆凑上来看，幸灾乐祸地笑他的手气，然而笑完又指点他说，既然纸条上标注了“现场随机挑选”几个字，就说明女生可以，男生也可以。估计也是考虑到大家才刚刚认识，写这张纸条的人也还算留有余地。
但对于陆见深来讲，男生不可以，女生更不可以。
他向沈颂今投去了个求助的眼神，但对方只知道支着个脑袋看笑话，嘴角挂着云淡风轻的笑，对于旁边的喧闹充耳不闻。
他不出声也不支招，想看旁边这人会如何选择。
陆见深却迟迟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