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颂今仍旧望着单车远去的方向,表情有些茫然和空白,他依稀记得,陆见深第一次出现在自己梦里的那晚,也有这么一辆单车在他们面前急驶而过,那时候陆见深拨开了他挡在额前被风吹乱的头发,带他回了酒店。
那家酒店挺特别,离海不远,夜里开着窗能听到海浪涌动的声音。
梦里,沈颂今喜欢站在窗前和陆见深接吻,酒店的对面是一家二十四小时不歇业的酒吧,时常会有人大半夜三五成群地从里面出来。陆见深脸皮薄,却又拒绝不了他,每次就会把他往窗边角落里挤。
侧脸垂下的发丝轻扫眼尾,沈颂今眨了下眼,回过神时,不用他亲自动手,那碍事的头发已经被拨到了耳后。
陆见深收回手再次揣进大衣口袋里,对沈颂今说:“要下大了,我们回去吧。”
沈颂今垂首点了点头,但却没动,在陆见深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忽然出声叫住了他。
“陆医生。”
细雪蒙蒙中,陆见深站住脚回头看向他。
沈颂今双唇翕张片刻,呼出了一团白气:“如果可以,你会想和我结婚吗?”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话打了个措手不及,陆见深侧身看了他许久,连眼睛都忘了眨。
沈颂今站在越来越白的路边等了他很久,却始终没等到回应。他有些看不懂陆见深的眼神,但陆见深的沉默一向表示抗拒,所以他差不多也能猜到答案。
为缓解尴尬,沈颂今移开了视线,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他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听听就算了,不用当真。但奈何天气太冷,他几次想要开口,嘴唇都抖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而就在这时,原本僵硬得如同一座雕像的陆见深突然上前走了一步。
他没再犹豫,抬脚快步走到沈颂今面前,伸手覆住了他的后脑。
雪融化后湿凉的发丝贴在他的手心,沈颂今在错愕的间隙里听到了对方拥过来时沉闷而急促的心跳。
因为紧张而冰冷颤抖的双唇被吻住了,温暖轻柔变成了这场雪带给他的唯一触感。
这场初雪下了整整一夜,第二天雪停的时候,阳台的窗子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花。
沈颂今跑到阳台去看,楼下街道已经被清理过了,只有花坛和远处的楼顶还覆着一层雪白。
陆见深今天没什么事做,下厨做了沈颂今最爱吃的红烧排骨和番茄炖牛腩。沈颂今很喜欢他的手艺,陆见深也很享受于这个过程,想当初他来这边选择短租房而不是住酒店也正是看中了自己能开火做饭这一点。
陆见深端菜上来的时候,沈颂今正拽着阳台上的一盆吊兰往室内拖。这盆吊兰是这间房子上一任租客留下的,搬家的时候带不走就直接送给了房东,房东把它丢在了阳台,除了时不时过来浇浇水之外就没怎么管过,以至于他们住进来的时候盆栽的叶子都已经有些发黄。
沈颂今从厨房接了半盆水浇了进去,又抄剪刀把那些已经干枯的枝叶一一剪掉。
剪枝这活还是陆见深教给他的,最开始他剪的时候差点儿要把吊兰剪秃,幸好陆见深及时制止,否则这盆吊兰绝对活不到来年春天。
吃饭的时候,沈熙打来了电话,说再过几天就是元旦了,问沈颂今回不回家。沈颂今不知道陆见深是怎么打算的,只搪塞了句“之后再说”,就把电话给挂了。
把手机搁到一旁,沈颂今碗里多了块排骨,陆见深给他夹菜,顺嘴问了句:“你哥吗?”
“嗯。”沈颂今说,“过几天元旦,问我回不回去。”
陆见深犹豫片刻,问:“那你回去吗?”
“再说吧,每年那几天他都忙得很,就算回去也不一定能见着面,他也就只是打电话过来问问而已。”沈颂今啃着排骨,抬眼望着陆见深,“你有什么安排吗?”
“还没想好。我爸妈说好不容易休个假,想去旅游,叫我不用回去了。”陆见深无奈地笑了笑,“不过,等再过几天这边的工作结束差不多也能赶上节假,你要是没事,我们可以再多待几天。”
沈颂今想了想觉得也不错,这段日子陆见深一直在忙,两个人都还没好好逛过,倒不如趁这个机会一起到处玩一玩。
他点头说了声“好”,把碗递给了陆见深,等着喝厨房里还炖着的鱼汤。
接下来的几天,陆见深渐渐忙了起来,培训到了收尾阶段,用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可以打道回青城了。
而反观沈颂今,自打来到这里就没干过什么正事,随着天气变冷,他也越来越懒,一天到晚连门都不出,整天待在卧室里睡大觉。
陆见深曾隐晦地表示过他可以出门散散步,多锻炼锻炼对身体也好,但都被沈颂今以不想动为由给搪塞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