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唐沢裕没接话。紧接着朗姆又道:“但即使对这种野蛮的存在,也总有种追求是永恒的……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不是吗?”
——他先开一枪。
***
柯南大脑飞转。
全神贯注的状态下,耳机本身的沙沙底噪都消退了,他似乎置身于一片纯黑的空间,耳旁的对话组织成发光的文字,一条条悬浮在他眼前。
唐沢裕模棱两可道:“我以为每个人都在路上。”
“你当然可以这么以为,那可就没我们现在什么事了。”
唐沢裕似乎笑一声,柯南并不确定。他被朗姆不轻不重地刺了一句,便从善如流地改口道:“有的人走偏了,有的人从来没上过这条船。”
“是啊,古来今来,渡海的船哪是一个人造的呢?”朗姆意味深长。
“想要做成什么,都现需要一个组织,但渡海的船造好了,你也只能做海上的舵手——可不能保证所有水手都一条心哪。”
唐沢裕:“无论其他人想法如何,只要航行能到终点不就行了?”
几秒的沉默。
耳机短暂地陷入寂静,片刻,朗姆突然间大笑起来:“英雄所见略同!”
柯南隐隐察觉到,这似乎是种表态般的语句,两人借此交换了什么立场,而那几乎可以肯定是一致的。
不过短短两句机锋,紧绷的气氛肉眼可见地逐渐缓和。但身在局外,柯南听不懂。
他们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我猜你还会说,有人想毁掉那条船。”唐沢裕又说道。
“当然。当然!”朗姆双掌一合,“一个伟大的胜利,到来前必然要排除万难。来自外部的敌人不可怕,内耗才是毁灭性的灾难。”
“即使你我间互相撞上——你砸船舵,我拆零件,相互碰面,只要谁也不说,这件事就未必发生过。你觉得呢?”
“……我觉得?”
唐沢裕意味不明地反问一句,他没有再开口。
接下来几秒的安静中,柯南猛然意识到:他们在权衡手里的砝码!
朗姆控制了松田阵平,唐沢裕作为苏格兰,更是早早掌握了他的命脉。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对谈与试探,更是逆境下朗姆的极限翻盘。
赤井秀一的推测没出错:他们能猜出苏格兰出手在针对朗姆,朗姆自己当然更是早早地猜到了这一点,没有出手,只是因为他找不到回击的时机!
他在明处,而苏格兰始终在暗。
暗中的人没有破绽,其本身无懈可击,直到一场任务的意外,让松田阵平阴差阳错落到了朗姆手里。
*
一天前,三人在阿笠博士宅中的推理进行到米花银行抢劫案时,降谷零突然按上白板:“等等。”
他并指成笔,慢慢从这一行字下划过:
米花银行抢劫案 →间宫贵人。
“间宫贵人出现在警视厅、又被公安带走,这件事发生在哪一天?”
“我看看。”
电话中纸页翻动,目暮十三报出了一个日期,正是海上货轮爆炸、赤井秀一被爽约的那一天。
降谷零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他似乎突然想通了什么,低声喃喃道:“是他放出的消息。”
“那些人早就沆瀣一气……账簿的下落一出,上午间宫贵人指认我,晚上立刻用货轮做局!引我过去的人是他,他……”
他语速越来越快、越来越流畅,却突然在一瞬间戛然而止!降谷零触电般抬起头,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愕然,他猛地从白板前倒退几步。
“所以,他……”
这段话语义含糊,像只说给自己一个人听的推理。
话中大量使用了第三人称的代词指代,每个“他”的对象却不尽相同。
柯南不明就里,赤井秀一敏锐地问:“你在想的,和‘账簿’有关?”
这次降谷零却说什么也不开口了,他双手紧攥成拳,灰蓝的瞳孔里神情晦涩。
赤井秀一又说:“现在我们是同盟,希望所有的消息都能互通,哪怕是一行不起眼的线索,带来的收获都很可能远超预期。一旦隐瞒,后果不堪设想。”
他的话的确是这个道理,没有信息共享,三人各自奋战的话,他们很可能连苏格兰的目的都推理不出来。
但降谷零却不买他的账,他冷笑一声,反唇相讥道:“你呢,又藏了多少情报?”
“……”
“你我都有隐瞒,就不要逼着别人先把自己的情报说出来了。”降谷零隔空点了点,“不过,有件事倒是可以共享——”
“你不是想问我,怎么从组织的围剿下活着出来的吗?因为有个人救了我。”
他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松田阵平。”
*
叛逃组织的波本来到阿笠博士宅,甫一露面,就排除了苏格兰候选者中,松田阵平的错误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