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狗蛋认真地点了点头，笑出了一个鼻涕泡。
是夜，从窗外穿过的风发出呼呼的怒吼，丹师炼出的拙劣的烛油上跳动着微弱的火苗。
空乐伸出手，将火苗在手上碾灭。
月色下，空欢躺在他身边，呼吸沉稳，仿佛对外界所有都无知无觉，白光洒落在她的脸上，映出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安然得如同睡在母亲怀抱里的婴儿。
他躺到少女身边，仿佛是感应到什么，少女伸出手将他搂入怀中。
他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安然阖上。
他还是只有在姐姐身边才能睡着。
李家村的保卫战正式打响的一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异兽气味，浓烈到甚至让有些修士感到灵气阻滞。
空欢和灵符书院的几个人趴在矮墙上，伸着脖子看着外面的场景。
不知是何物种的异兽乌压压一片地围在村外，与这堵小小的矮墙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
冲在最前方的是一种鼠首怪，黑点点的眼睛随着不断乱颤的黑点眼四处查看，吱吱的声音不绝于耳。
吴用张大嘴惊叹：“好吵哦……”
空欢赞同道：“确实。”
说话间，手拿农具的器修们已经各自到了守卫点，镰刀斧头的破空声和异兽的吱吱声交相呼应。
往往银白色的寒芒一闪而过，就带出一片污黑的血色。
“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
梨雪不知道何时找到了几人，现在正趴在最外圈发问。
“我们在等炼器师炼符纸。”韩盛嘀咕一句，就继续盯着外面的战斗不移眼。
修仙是为守卫两界山免受侵袭，这是所有修仙者都知道的事。
两界山中空间入口驳杂，也常有如空欢这样落入修仙界的异兽。若是没有修炼的也罢，若是修炼过又无灵智的不免会使周边百姓遭受伤亡。
但修仙宗门的试炼往往是些能力测试，对日后与异兽的战争并无效用。
也只有现在，他们能近距离地看到修士与异兽战斗时的样子。
器修们以灵气汇于掌中的农具，凡铁所制的武器在这些看上去风姿过人的修士们格格不入，但意外的是，当他们挥动起手上的武器，却俨然成了一种人器合一的状态。
“不愧是万器宗的内门弟子，用这种农具竟然也能唤出自身器魂，让手中凡铁使出本命武器的威力。”
吴用一边看一边为其他几人讲解。
“器修只有天赋卓绝者才能与本命武器勾连出器魂，在万器宗中，也只有修炼出器魂的才可堪为内门弟子。但器魂往往只在本命灵器在手时出现，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这是自然，”娇俏的女声传来，冰魅儿站在众人身后，凤目微挑，“吴小公子来我万器宗早已是十年前的事了，自然没见过我家池湛师兄以凡铁勾连器魂的模样。”
吴用向来没心没肺的表情忽的有些尴尬，但这尴尬在与冰魅儿照面之前就已消失。
他轻巧地从矮墙落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哦，不过是勾连器魂罢了，这么多人都会的东西，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冰魅儿自然没想到这都能被噎一下，登时俏脸气得通红：“你懂什么？以凡铁勾连器魂，是我池湛师兄开创的器修修炼之法，既可巩固灵气，又可锻炼神识，你这种符修又岂知他的厉害？”
吴用掸了掸灰尘：“我不知道啊，但我就是觉得不厉害。我空欢师姐独创可不用符纸符笔灵墨画符的方式，在现下符修英才中也算独一个，我们学都学不会，她在我心中才是最厉害的。”
冰魅儿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毕竟先前空乐和空欢腻在一起的时候，她还特地打听过两人的关系。
冰魅儿神色骄傲：“即便是符修天才又怎样，总归是个吊车尾不入流的。”
这话一落，周围气氛明显不对劲。
冰魅儿也知道这话过分，但长久以来说一不二的性子让她无法收回自己的话，反而因此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灵符书院众人的气氛才又转好。
韩英好奇问道：“这小姑娘什么来头，这种扰两宗安宁的话也敢说？”
吴用有些烦躁的挠挠头：“是万器宗掌门的女儿，从小明珠似的捧着长大的，还起了个这么……的名字，我与她幼年就相识，那时候她脾气就差得很。”
说完又爬上墙头，看了两眼兴致缺缺的空欢和越林，想了想又道：“和你们说个秘密，其实我原先是写话本的。小时候我爹带我游历各个宗门，我还为此写过一个话本，名字就借用了这个冰魅儿的。”
越林向来不甚有兴趣的眼睛也亮起来，他写的是大陆简史，连带着写些奇闻异事，说起来和吴用还算半个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