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说他们还是不要如此冒险,只怕三姨娘已经有所察觉了,与其这样暗中加害,只怕反而惹祸上身。
可沈从严怎么甘心,怎么甘心自己还没好好睡过这个娼妇,就把人发落地推出去,他发了怒,直接打断了沈夫人的哭脸说:“这个娼妇在外面有钱有势外面什么官不是他的人?你自己犯蠢给了他沈家的经营权,一朝让她得了势你以为你还能治住她?”
“他攀了沈家的风,沈家在他身上拿点东西怎么了?”
“……”沈夫人被骂得直接住了嘴,绞着帕子看向自己已经性情大变的大儿子。
沈从严察觉到冷滞,他换了话,看着沈夫人的眼,道:“妈,她勾引我,我不,我不尝尝,我就浑身起火。”
沈夫人回想起三姨娘那张秾丽绝色的小脸,又看了眼自己眼前意志颓丧的儿子,她对自己儿子的话深信不疑,她只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绝对不会放过这个不守妇道的娼妇。”沈从严说。
沈从严目光阴狠,深沉得犹如黑潭搅动,他沉着思绪,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
当日他自己的勾当意图他清清楚楚,他记忆中也险些得手,三姨娘分明就是被沈夫人药倒了,他也把三姨娘放到了床上,已经拨开了衣领。
之后呢,他全然忘了。
但他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在昏迷之前,有这么事格外重要,他就是想不起来。
沈从严偏执于这件事,怎么都想不到答案。
几日过去,沈从祁又升了职,而且还占了商会会长的名头,沈家富裕更上一层楼,沈家摆了家宴,又请亲朋好友庆祝,一年到头的喜事全给沈家占了,好似大宗族的福泽绵长深厚,是条狗都要汪几声祝贺的程度。
沈家照旧请了戏班子到沈府唱戏,只是昔日名角林仲春判了背国的罪,被下了监狱,当初最红的的戏早已被新出头的小角替了名。
沈从祁坐在戏台子的最前端,楚秾坐在他的身侧边位,两个人目光看也不看对方,神情沉默,气氛僵直,距离分明近,然而人人都看得明白,两位是王不见王的主,根本不想和对方靠在一起。
不少上来搭话敬茶的人都掂量着自己的话,生怕讨好了一个,得罪了另一个,得不偿失。
然而熟悉沈从祁的人才能知道,他虽然沉默不语,他的心情却是极好,眼角眉梢全是愉悦,凌厉的冷感都低不可见,手指随着唱词打节拍。
沈从严坐在最后排,冷眼看着明面上水火不容,实际上暗度陈仓的两个人,他们两个人面容身形都是拔尖的优越,即使他们并肩而坐,两之间间隔了一张桌面,也极为般配。
他看着这种相配,恶心至极。
他烦躁地想要转着轮椅离开时,忽然眼光不经意地落到了楚秾的高立领上。
他顿住了身体。
戏台上在唱《梁祝》,新花旦身段偏柔偏韧,画着女儿粉面却穿着男装,和英姿勃发的梁山伯相对转圈唱词。
女儿身装了男儿上学堂,英台粉黛好容光。
好容光。
沈从严如同被轰然袭击一般,迅速转着轮椅去了管事的账房里。
账房的账分内账和外账,内账主要是内院里的饮食起居,一笔笔领取都是要领取登记在册的,沈从严揪着偏房处的账本,越色越冷,最后直接摔在了地上。
三姨娘从未来过葵水。
偏房处的所有开支里没有过月事布的支出,他也从未见过三姨娘因为月事颓靡无力的模样,他窥探三姨娘近两个多月,都没有看见过。
他也不曾见过三姨娘放下过脖间的立领。
他那天解开立领,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他意识到了一件事。
三姨娘是个男的,一个长得不错所以冒充女人的男人,在大宗府里肆意诓骗,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里。
尤其,尤其居然还勾引他。
想到三姨娘纤薄的身段,秾丽出色的脸,还有他实打实的性别,沈从严心头涌起一阵恶心感。
这种恶心感由内而外,几欲作呕。
沈从严俯身靠在轮椅上,干呕得脸色苍白,青筋暴起,脸上的横肉乍起,他眼神厌恶,刻着入骨的恨意。
干呕停止后,他视线看向偏房处,忽然笑了。
……
宴席过后,晚宴楚秾照常没有参加。
去年沈从祁闹得那一桩事竟是使得晚宴一类的家人团聚的时节,楚秾都坐不上位。
如今时过境迁,楚秾今非昔比,现下却还要遭此折辱,难怪沈从祁和楚秾矛盾日益渐深。
只怕楚秾面上平和,内里却仇恨积深。
厨房的师傅多少也承了楚秾的恩,回回这种时候总是会开小灶安慰楚秾,荤素兼备,还加了不少水产,菜品比正厅的宴会还要丰富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