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男的,他之前也是和兄弟几个一起睡通铺的,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楚秾抿了抿唇,深呼吸了几口,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自己起身穿衣服,拿起那件昨晚上盖在身上的外罩时,他却犹豫了一瞬。
他把外罩放在了自己腹部,看着上面的花纹图样,他记忆却越发清晰。
混沌的光影,燎落的火色,还有一颗圆的,极其恶劣涩情的东西。
楚秾浑身微微发抖。
洞口处传来脚步声,他抬眼看过去,看见沈从祁踏步而来,手里提着一堆东西,没有穿上衣,健硕的腰身走动有力,饱满强壮,线条顺着腹部下滑,埋进下身的长裤里。
楚秾眼光仿佛被烫到一样,瞬间想起了昨晚自己扑上去的记忆,他极速地转过身:“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装果子啊,不然我怎么带回来早饭?”沈从祁盘腿坐下,把衣服里的果子摊开,饱满鲜红的果子立刻骨碌碌地滚在了楚秾的脚下。
楚秾低头去看,鲜红熟透的果子落在脚下,上面还淌着水珠,赫然是洗干净的,沈从祁拿起一个,塞到楚秾手里:“吃吧,吃完了好赶路。”
楚秾握着这只湿润干净的果子,自己莫名陷入别扭。
沈从祁显然还没有穿衣服的意思,盘腿就坐在楚秾眼前,他的衣服又是做了正事,楚秾想要他穿上衣服,反而显得他心虚。
楚秾心绪绞乱着,他索性低头吃着果子,不看沈从祁,一口一口认真又乖巧,头顶一双炽热的视线一直盯着他,盯得他脸起热,他一抬头,那视线就又没有了。
沈从祁也低头吃果子,他捉不到证据。
楚秾抿了抿唇,再也不理会那道视线,使得沈从祁可以肆无忌惮地低头看他,玩味又认真地看着他。
吃完果子,楚秾又拿出了一些干粮,早饭草草解决,两个人继续上路,先前的山头路已经倒了,山石乱走,泥泞难行,他们不得不绕道而行,原本中午就可以赶到,一直耗到了晚上。
然而楚秾怎么都没想到,叛军这么快就洗劫了周边城镇,连小山村都没放过。
楚秾到达镇上小村的时候,却发现整座村都已经空了,晃荡死寂,废墟满地,一块好东西都没留下,被人洗劫一空,尤其是村北口,乌泱泱的一片坟墓,新土还冒着新鲜的红色,楚秾看得心头揪紧,直接冲进了自己的家里。他的家不算富裕,只有土砖砌墙得大平房,上面盖了青瓦,门口挂了几只风干的肉,还会有他的家人会坐在门口一边劳作一边聊天。
可是没了,全都没了。
他的家人全都没了,墙壁半倒,青瓦砸了一地,桌椅全被拆了,被人洗劫得干干净净,楚秾心口担心得开始作痛,紧张的喉咙绞痛,他一刻也待不住,又跑回了村口的坟墓堆里,竭力地想在里面翻找出蛛丝马迹证明里面的人和自己的家人无关。
“不要出事,不要出事。”楚秾口中呢喃着。
他害怕真的找到什么东西,又生怕漏了什么东西,寻找得极度仔细,却又不敢细看证据,自己矛盾得眼睛都痛了。
沈从祁皱着眉跟在楚秾身后,眉头拧着,很担忧楚秾的情况。
他一眼扫过满篇的坟头,走上前贴着楚秾。
“小妈,这里没有你的家人。”沈从祁一把抱住浑身战栗的楚秾,安抚他:“他们都还活着,你放心,他们都过得很好。”
“……”楚秾挣动,不信他:“你松开我!我一个个刨出来,我才相信!”楚秾恐慌得眼角出了泪,浑身一直打颤,他竭力推开沈从祁,然而他的力气相比沈从祁实在是虚弱,根本无可撼动他,楚秾就用脚踩他,着急地用蛮力,沈从祁一并受了,一声都不吭,仍旧固执地抱着他。
忽然风声中传来一片嘈杂,沈从祁耳根一晃,他立刻知晓了情况。
“快趴下,小妈,来人了!”沈从祁抱紧了楚秾,把他拥在身下,用身体罩住他,捂紧了楚秾的嘴:“他们拿了枪。”
楚秾呜咽在沈从祁怀里,泪眼朦胧,然而他听话地不再乱动,情绪遗留在身体里,他还在打颤。
草丛中传来窸窣的声响,机械轻微扭动的声响,已然有人盯上了他们,应该是留守在这里的哨兵,听见了响动立刻找了过来。
叛军凶残,只怕不会让他们全须全尾地回去,不死会残半条命。
“沈从祁……对不起。”
明知是在危险区,他不该如此冲动的。
楚秾缩在沈从祁宽阔的怀里,轻轻地用喉咙音说,眼角一直留着眼泪,这一刻他很后悔。
沈从祁不说话,只死死抱住楚秾,竭力护着他。
草丛中杂音越来越多,像是雨点逐渐增加而急不可耐地砸下来,脚步声落到耳边,震动着地面,随即枪械开阀的声响在上方响起,如果哨兵发现了他们,那么他们就是活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