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自己还没死透就留你一个人。”
“什么?”楚秾根本听不懂爻道士的意思。
“你听不懂也正常。”爻道士也没有要解释的念头,从祖师爷的案桌边拿了花盆就送到了楚秾手里:“把这盆花种拿回去,好好养着。”
“那死东西会回到你面前的。”
“道长,你是说……”楚秾低头看了看花盆,又抬头看了看爻道士,心里隐隐有了猜测。手里捧着花盆觉得沉甸甸的。
花盆里的花种,多半是他的丈夫。
应该是道士神机妙算,神通广大,早就知道他回来寻他,所以收集了沈从祁魂魄的碎片。
得道者仁厚,楚秾感激地躬身行礼:“多谢道长。”
“日后我一定会重重报答您的……”
“要谢我,就赶快回去,什么都不要多问,你带着这盆东西马上回去。”爻道士说:“我不想再看见这盆乱七八糟的糟心玩意。”
“往后你们两个夫妻情趣,别拿命开玩笑。”
“是。”楚秾抱紧了花盆。
回去的路上,楚秾抱着花盆,脑子里总是闪过爻道士的模样,这爻道士和沈从祁似乎极度熟识,又或者说,爻道士和沈从祁之间一定有某些事是他所不知道的,远远不止爻道士法术高深那么简单。
沈从祁背后也有极大秘密,像是一团把他隔离在外的迷雾,他摸不透也看不穿。
他忽然又想到自己在梦里看见的那个女子,他隐隐懊恼,自己怎么就忘了问爻道士关于那个女子的事。
她究竟是不是沈从祁的旧爱,两个人究竟有什么渊源,她是不是也变成了和沈从祁一样的鬼魂,见不得他抢了她的爱人,才托梦给他?
楚秾有些懊恼,心口略微泛酸,心里却隐隐觉得庆幸,自己幸好没想起来过问,否则答案未必是自己想要的,只怕到时候得到笃定答案,自己又要后悔。
而且爻道士似乎已经对他和沈从祁耗尽了耐心,也不见得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那么没有得到答案,那么一切都可以当做他不知道。
回去后,楚秾把花盆养在了房间里。
为了沈从祁闹了许久,一天一夜过去了,现在正是个稍早的清晨,在小窗口透着风照阳光,花种似乎极为喜欢楚秾,不过坐了一阵车的功夫,在竟是在楚秾怀里发了小芽,绿油油躺在阳光里,楚秾伸出手指拨了拨小芽,小芽就马上挠了挠他的指尖,明明没有风,小芽却摇了摇自己的腰身,欢快得很。
楚秾想要抽回手,小芽还绕着他的指甲,不让他的手指离开。
“……”这是他的丈夫。
没错了。
楚秾有些哭笑不得:“你现在连鬼都不是了,你再不好好晒太阳,恢复过来你怎么做我的丈夫呢?你总不能让我嫁给一盆草。”
小芽立刻松开了他的手指,摊平了躺在阳光里,还像是求夸奖一般地颠了颠芽尾。
男鬼只要和他呆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开心,傻里傻气得很。
楚秾笑了笑,随即想到沈从祁灰飞烟灭的原因,他又收了笑容。
沈从祁似乎真的离不开他,一离开他,沈从祁一定会死。
只是为了得到一个回答,沈从祁就可以不惜用命来等待回答。
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楚秾忍不住自问。
“你好好安分长吧,不要再胡闹了。沈从祁。”楚秾轻轻呵斥说。
芽芽耷拉了下来,晃都不晃了。
随即楚秾又补充了一句:“我会陪着你的。”
芽芽一下又开心起来了,一边摊开刚长出来的小小芽片继续吸收阳光,一边摇晃腰身。
芽芽掌握了留住老婆的方法。
只要以后老婆再提和别人离开的事,他就还要变成芽芽。
他老婆很善良,一定会心软。
他觉得自己真聪明。
楚秾闹腾了这么久,身体疲惫得一回到房间就精神垮了下来,自己草草洗漱完躺在床上就昏睡了过去。
一场睡眠里积压了太多疲惫,楚秾睡得太深,自己意识腰身都发着酸,一场梦不知不觉地就潜了进来。
他又梦见了那个女子。
她在弯腰修剪花枝,看周边园林装景似乎是沈家的某处院落里,她似乎很喜欢种花,一方院落里种满了妍丽多姿的花朵,在清风中缓慢摇曳,锦簇花团,盈盈生机,她清理完花朵上的枯叶后,起身用清水洗手,女子衣裙擦过花叶边缘,清水浸染划过洁白纤细的指节,一截腰身细得纤薄。
她很漂亮,她知道自己漂亮,但是她却不能知道自己的漂亮会引起多少觊觎心,尤其是某一个全是黑恶心肠的人物。
不远处,一个靠在门口石墙,修长双腿微微弯折,恣意散漫的男人垂着眼眸,十分无礼地看她,看她一举一动,喉结滚动,唇部略微发痒,他似乎没了耐心,挺直腰背走了过去,走到女子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