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的一切都像是小蚂蚁所说的一样,都是为楚秾的到来而准备的。
他是深渊里命中注定的皇帝陛下。
楚秾起初并不太能接受这个称呼,对自己和深渊神主的关系也有些生疏,并不能以神主的妻子自处。
深渊神主是叶兰帝国的庇护神,但是他只是个祭品,以新娘的名义被献祭的礼物而已。
他被所有人放弃,他连一个普通的叶兰帝国的百姓都不如,深渊神主妻子的名义与他而言,过于贵重了,深渊对于他的热爱,也过于炽热而庞大了。
他受宠若惊。
尤其,他总是觉得,自己或许并不该拥有这些。
他不但是祭品,还是替代品。
当下的生活像是他砸中了别人的奖励一般的欢喜又心虚。
他躺在偌大床铺上茫然得难以入眠,他深眠已久的丈夫会来到他的身边,其实柔软至极的棉被里并没有体温,他的眼前也不曾有过他丈夫的相貌,但是他丈夫一来,他就知道。
他的丈夫总是无声地看着他,一双眼炙热滚烫着,望着他,像是一团火的温度烘热着他。
楚秾忍不住望着他的丈夫问:“是不是……如果作为新娘的祭品,是其他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是你的妻子?”
楚秾鼓足了勇气,但问得并没有底气,他仍旧记得最开始抽签成为新娘名义的人是蓝斯,不是他。
“……”楚秾察觉到他丈夫的目光更加炽热了,他无比专注迷恋地看他。
用一种远超于任何人的深沉眼神看他。
不会,只会是你。
只能是你。
“那……你喜欢我什么呢?”楚秾最迷茫这件事,他始终心虚不解:“他们又喜欢我什么呢?”
楚秾感觉有人抚上了自己的脸,力道十分轻柔,万般怜惜着。
因为你是你,其他都不需要理由。
你足够好。
好得异常。
无需怀疑,也不用疑问,这只会使得那些热爱你的子民怀疑自己爱得不够热切。
享受被爱就好,相比他们不爱你,他们更害怕你冷落他们,包括我。
“……”楚秾蹭了蹭无形的手心,软得不像话。
他只有在深渊神主面前才是如此柔软的,生疏会被爱融化,楚秾自己也被爱意融化,他对他的丈夫再没有任何的隔阂,他只想拥抱自己的丈夫。
他轻轻蹭过去,想要伸手抱住那团空气。
然而却在手伸出去的一瞬间时,他的心脏猛烈绞痛起来,他一下脱了力,心脏像是被拳头紧捏住,他不得不捂着心口在床铺上蜷缩起来。
“唔……”楚秾从未体会过如此突如其来又强烈的疼痛,他像是毫无防备地被放入滚烫的油锅之中,致命的疼痛迅速弥漫到全身,他好像连脚尖都滚着剧烈的刺痛,他不得不在床铺上翻滚,疼得全身发汗。
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么疼。
楚秾脊背弓弯着,脊椎骨突出几个包,浑身淌汗,脸上鼻尖上迅速绵密起汗液,黏着头发,脸色苍白。
疼痛非但没有缓解,反而越发加剧,疼痛好像从肌理深入了骨髓。
他不得不松开心口,挺直脊背时,突然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他,迅速缓解了他的疼痛,像是一阵春风一般吹散了他的挣动,迅速帮他缓解下来。
他的丈夫死死抱住他,贴着他的额头帮他缓解疼痛。
楚秾一丝体力都没有了,陷在床铺里,自己衣料浸湿了一层水渍,他红了眼,细碎的喘息从呼吸道里反复交错,他呜咽着哭。
太疼了。
怎么会这么疼。
他的额头被一只手拂过,他的丈夫安抚住他,拍着他的脊背缓解。
楚秾胸膛紧贴着他丈夫的胸膛,起伏上下,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没事了。没事了。
深渊神主紧紧抱揽着自己的新娘,深渊之上,却有一双眼悬浮其上,目露凶光,滔天杀意搅弄天空无数风云,犹如灭天大祸降临于世。
……
叶兰帝国的皇宫中,奢华舒适的宫殿里,最为受宠的小皇子在用指尖鲜画就的阵法中吐出一口血,他茫然地张着双手,满脸不可置信。
居然失败了。
不可能!
怎么可能!
他狰狞咬牙,深邃眼目一下狰狞扭曲着,他丑陋得像个刽子手。
楚秾现在必然已经死了,他身上残存的一点气运一定归属于自己,这样他才可以彻底地取代楚秾,成为神主最宠爱的孩子,登上皇位,荣华富贵。
可是他失败了。
不但失败了,而且还被打了回来,直接无情地被驳斥回来一般。
掠夺气运一定不是一帆风顺,但是他却觉得这次驳斥非比寻常。
他皱了眉,捂着胸口缓解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