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觉。
年轻的顾觉。
那扇门好像是一扇时空穿梭的门,楚秾一推开他,就看见风华正茂的顾觉在等他。
好像那几十年的相处光景都是他的臆想,年老没有成为回忆,生死也没有成为距离,他的爱人还在他眼前,他身边。
长久的思念在眼前成真,楚秾红了眼,鼻子发涩,忍不住往往前走,目光不离眼前的男人,眼神仔仔细细地一遍遍扫过,想在他脸上找到幻觉的痕迹。
是假的吗?
假的吗?
楚秾走到男人跟前,忍不住伸手去碰他,他生怕手穿过他的身体,然而手心贴着滚烫健硕的胸膛,他还能感觉到男人的呼吸和心跳。
他眼泪落下来,他固执地抬眼看男人,顺着眼角滑落,男人指节抚上他的眼尾,轻轻擦掉他的眼泪,问:“哭什么?”
一如当初人影纷乱,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男人越过重重人群而来,拨开他脸上的桃花妖面具,给他抹掉眼泪,点着他的眼尾,问他:“哭什么?”
楚秾的思念当即失控,他伸手抱住顾觉,双手紧紧抱着他的腰身,自己埋在他的怀里,哽咽得颤动,香味缭绕在鼻尖,他恨不得把自己抱进顾觉的怀里。
男人抱揽住他,一下一下地给他顺背,安慰他道:“别哭。”
“我在。”
楚秾怀里满是温暖,温度沾染在两个人之间,男人摸着他的后颈,十分亲昵地揉捏。
“想不想我?”顾觉问。
“想的。”楚秾哽咽说。
“爱不爱我?”
“爱的,很爱的。”楚秾笃定说。
“那我一直扮演顾觉,可不可以?”男人抱着楚秾,突然出声说。
楚秾怔住,一下推开怀抱,男人由着他推开,但是手却始终不离开楚秾的腰,他坦然地低着头,由着楚秾看。
楚秾仰头看他良久,眼角又流出眼泪,男人继续点在他的眼尾给他摸泪,哄他说:“怎么又哭了?”
楚秾凝视他良久,手都僵直了,才说:“楼阙。”
“你到底在干什么?”
“变成朕的皇后喜欢的模样。”楼阙想到刚才楚秾抱在他怀里的模样,说:“朕显然很成功。”
“朕可从来没有被皇后投怀送抱。”
他的皇后眼眶发红的走向他,他心都被哭软了。
“原来顾觉过去有的是这种待遇。”楼阙极为发酸,无比在意当初顾觉和楚秾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发生过更亲密的事,如果真的有更亲密的事,他发誓一定找出顾觉,把人凌迟处死,但是他面上不显,看着楚秾,自嘲说:“你待朕连他百分之一都没有。”
“你连抱朕都没有过。”
“……”楚秾沉默良久,推开了楼阙,他心思极乱,脑子发白一片,他四处扫了一眼,对眼前书房的装潢构造终于看得清晰。
的确没有一样家具材质是现代的,但显然做了极大还原,没有玻璃就用了最轻薄的窗纸,窗帘用了丝绸布匹,书架墙也是实木搭建的,书本横放变成竖放,线装本加了封皮,书桌上的电脑是大块木件雕的形状而已,很多物件连对不上颜色,形状十分深刻地描得极为相似,而楼阙身上的黑色西装不是现代的羊毛革绒面料,而是手工棉麻布,成衣局竭力仿造了纽扣的形式,加了许多细绣织工,别出心裁又不伦不类。
几乎除去第一眼以外一定会看穿的别扭扮演,然而楚秾却心甘情愿地上了当。
楼阙很满意效果,他说:“这还是你画里面的。”
这是楚秾罕见的几张复杂的铺设了背景的简笔画里拼凑出来的,全然陌生的场景,而每个背景里都有一个顾觉,楼阙还是醋且生气,他开口却说:“顾觉或许是某个特殊部落的人?朕愿意去他的部落学习他的衣食住行。”
楚秾下意识想要闪避,却不自觉地看向楼阙。
楼阙看着楚秾眼睛,轻声问:“那么你,可不可以把给他的喜欢分我一丝一毫?”
“我不求你只喜欢我。”
“我但求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
楼阙说的郑重又认真,他不是大权在握的皇帝,而是一个卑微求爱的男人,恳求他妻子的垂爱,几乎是有蛊惑性的,一点点把楚秾带进漩涡里,楚秾心颤了两颤,恍惚着不能回答。
“我是可以成为他的。”楼阙看楚秾垂下眼皮,犹豫动摇,赶紧补充说:“你看,你刚刚不久分不清朕与他了,不是吗?”
“我可以做的很好。”
“然后呢?觉得我们会过得很好吗?”楚秾突然抬头看向楼阙,双眼睁大了一些,看着楼阙,他仔细打量,把这张和顾觉一模一样的脸很仔细地看清楚,他说:“那么到时候我爱的是你,还是顾觉呢?到时候,你可以分清吗?我又可以分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