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一开始就被他自己略过了呢?
楼阙究竟是有多纵容他。
楚秾心神恍惚地出了大狱,当即就有轿辇拢上来,贬低高度作势要让楚秾坐上来,楚秾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自己裹紧了狐裘,缓步在宫里走,身后跟了一堆宫人。
皇宫建工浩大,方向方正,地方的辨识度都不是很高,楚秾心不在焉没仔细观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不知不觉地晃到了偏门出口的垂花门处,他还没站定,就有人立刻向他扑过来。
“阿秾!”男人沙哑着声音喊,眼巴巴地盯着他,眼看就要碰到楚秾,却被追上来的侍卫一把按住肩膀,身体直直往前弯着,目光却还是贪婪地不舍地黏在楚秾脸上。
楚秾拢住自己的狐裘,低头看向来人。
赫然发现眼前被人扣着肩膀寸步难行,不得不躬身受挫,脸部发青发白,神色郁结,一双眼充满血丝,满身华贵衣物,却活像个狰狞的乞丐,他直勾勾地盯着楚秾,像是狗看见了肉,开口迫切问:“阿秾你没事吧?”
楚秾看着楼宇的神色,觉得无比眼熟,他觉得自己似乎在那日发狂的楚秋身上见过,楼宇似乎精神也不正常了。
但是楼宇和右相府再和他无关,他神色冷淡着说:“晋王旧爱还在狱中,晋王怎么反而到本宫面前询问本宫近况了?”
楚秾是楼宇推波助澜进宫的,甚至为了他替嫁楚秋之前直接解除了和他的婚约,小秋长,小秋短,现在楚秋被送入大狱,半死不活,反而跑到他面前担心他有没有事。
薄情寡性?
还是审时度势?
“臣弟和他无关!不知是哪里传的谣言?臣弟向来只把他当弟弟,而现在我们兄弟情分已经断了。”楼宇当即否定,说的咬牙切齿,面露嫌恶,像是恨得牙痒痒。
他太后悔了,后悔居然犯蠢地把上好美玉献给了楼阙,自己还把鱼目当成宝。
看着楚秾被狐裘包裹露出红润精致小脸,眉眼深而郁,身形纤细又修长,是养尊处优的谪仙人模样,他心又越加发痒。
这些天他已经想楚秾想疯了,南风楼那些赝品已经再无从满足他,他一想到楚秾就浑身发痒,尤其是心骚动得像是被羽毛搔过,蠢蠢欲动不止,几乎成了心魔。
“他一心青灯古佛也就罢了,谁知道竟然起了歹心要伤害皇后。”
“臣弟恨不能为皇后斩杀罪人。”楼宇声明说。
他听到楚秋意图谋害楚秾,还把人推下山崖时,他当时就想拿刀砍了楚秋这个贱人。
自己几斤几两货色掂量不清楚,居然嫉妒成癫,瞒着他自己胡乱作为!
他也派人去找过楚秾,还是让禁军占了前头,他连人都没看到一下。
自从楚秾被找到后被送入了皇宫,他就日夜再难睡眠,心魔越滚越大,他必须要见到楚秾。
他连右相府失势都不想顾及,这就是右相府自己罪有应得。
教养不行,宠妾灭妻,嫡庶尊卑都分不清,生生让他和楚秾错过了,如果没有右相府从中作梗,把楚秋推到他面前,他已然和楚秾按照婚约结成了连理。
楚秾看着楼宇癫狂又不要脸的样子觉得荒谬,他走了一段路,身体开始疲惫,他没有精神体力再想和楼宇纠缠下去,自己转身想走。
楼宇立刻唤住楚秾:“阿秾!我,我的确是关心你的!我很在意你!”
“哦?晋王如此为朕的皇后考量?”一道冷质又威严的声音突兀插进来,杂乱的脚步声起,楼阙从后道走来,走上前伸手揽住楚秾的肩膀,实则是给楚秾支撑力,楚秾转过头看身侧的人,楼阙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相顾无言,看着十分亲密无间。
楼宇眼睛都瞪裂了,盯着楚秾和楼阙气喘。
楼阙占了他的!
他不甘心。
他还没尝过的滋味却先给楼阙尝了个遍,他怎么可能甘心!
“晋王似乎神智不太清醒。”楼阙让人把楼宇押出宫,他道:“把他带回去医治吧。”
当即几个人押住楼宇要往外走,楼宇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楚秾,疯狂挣动着:“阿秾,阿秾,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你看我一眼,你看我一眼啊!”
楼宇被人拖了出去,声音越来越远。
“该用晚膳了,皇后。”楼阙说。
“嗯。”楚秾应道,点了点头。
楚秾被带到了理政殿,楚秾没来过,他坐在座位上看了一圈,理政殿相比青镜殿显然就舒适不足,书柜就占了一半墙,案桌上堆满了笔墨纸砚,一炉龙涎香放置在桌椅边,香烟升起而绕,四散而淡,楚秾闻见味道,轻微地皱了皱眉,依稀觉得味道很熟悉,应该是楼阙身上沾染的味道,他平时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