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敢不明所以,屁颠屁颠地跑到了楚秾身边,在他身边摇尾巴。
他的皇后在做什么?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敢敢记得楚秾有早睡的习惯,不早睡就容易疲乏,看见楚秾半夜不睡跑到书桌边,他好奇不已,一直在楚秾身边绕来绕去,想看他干什么。
是不是今天对他的话有所触动,所以难以入眠?
如果觉得愧疚或者害怕,都大可不必,他并不是小气的人,只要皇后反省过来,最好爱上他,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他还是会对皇后好的。
敢敢心想。
楚秾小腿一直被敢敢毛茸茸的尾巴拂过去,他不为所动,任由敢敢在自己脚边为非作歹,他自顾自的坐着,点了一树油灯,在火光前抓着笔在纸上一笔一画地勾勒而下。
楚秾屏气凝神,眉眼收敛,小半张脸映着暖光,轮廓犹如被描画了一圈,透明指甲上都被照了一层柔软的光。
敢敢看得痴了,眨了眨眼,索性在楚秾的脚边趴下,用尾巴勾他小腿,缠缠绵绵的,他自顾自幼稚地玩,楚秾一夜没睡,他就陪了楚秾一夜。
楚秾眼睛都熬红了,他彻夜未眠,画了一晚上的画。
全是那种寥寥几笔的简笔画,然而却画了几百张,堆积成山的纸张被郑重地全都收揽进箱子里,楚秾一边画一边擦掉脸颊上的眼泪,不知不觉地一只手都沾满了湿意,水痕滴在纸上,晕开了许多褶皱。
起初敢敢还没发现,差不多到了凌晨,才发现楚秾在无声地流眼泪,他顿时跳了起来一整个身体如临大敌的绷紧,围着楚秾着急的转,想要安慰他,但是却被楚秾摸了摸头。
敢敢被一个摸摸迷了心智,又安分下来,陪在楚秾身边,临到天边大亮,他不得不离开时,楚秾还在低头画画,鼻尖都被冻红了,手抓着笔累到在发抖。
楚秾甚至都没发现他的离开,敢敢呜咽了一声,并不高兴。
以前每个夜晚他都是圈着他的皇后入眠的,今天一整晚都被忽略,没圈住人不说,连注意力都没得到几分,前后落差极大。
楼阙心情也算不上好,在理政殿里沉着脸,吓得宫人不敢上前。
觞业有要事要告知楼阙,领了旨意走进理政殿,一进入其中就单膝跪地,脊背挺直开口道:“回皇上,臣查出了孙家贿赂官员,买卖官盐,并且伙同右相府豢养私兵的的罪证。”
觞业自从由暗转明后,就进了禁军,明面上是个闲职,实际上则是剔除禁军蛀虫,调查右相和孙家,右相心思缜密,极难下手,但是他的爱妾的母家是个抱大腿的暴发户,心机全然没有右相老谋深算,但是贪心恶事却一件不少,其中有不少事还有右相从中斡旋。
孙府被抄一事,右相也提起群臣反对,口口声声说此举会彻底落实他暴君的名声,楼阙按下不表态,只等着人证物证俱在,再一并拿下狼狈为奸的一堆反臣。
觞业正要开口,突然有宫人急急忙忙小跑进理政殿,双膝跪下来,一整个着急到打抖。
“不,不好了,陛下,皇后他白日里身子起了热,现下烧得神志不清呢。”
“什么?!!”楼阙当即紧绷地站起身,立刻抬腿往外走。
楚秾哭了一晚上,画了一晚上,临到早上才累得昏睡过去,宫人以为他是劳累过度,没有太贴身伺候,然而管事宫女帮他捂被子摸了一手的热,烫得手心发红,吓得她立刻请了太医,当即就让人禀报给了楼阙。
楼阙赶到的时候,太医才刚刚开完药,看见楼阙满脸着急阴沉地走进来,又跪了下去,楼阙问:“皇后怎么回事?”
“回皇上,皇后本就体弱亏空,忧思过度,昨日又着了凉,劳累亏损,所以才起了大热,臣已经开了方子,两剂下去,皇后体热必定会退,只是补身固本还需从长计议。”
“都退下吧。”楼阙坐到楚秾床边,低着头看他躺在床上,乌黑头发披散,烧到眼红鼻红,眼角一直沁出泪来,似乎睡得很不安稳,潜意识里一直在轻微晃动头部。
众人退下后,楼阙接过放在床边的冰块和凉水,给楚秾降温擦身,一边擦一边忍不住想,他的皇后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被他吓到了?
还是因为害怕了?
所以才连夜难眠,惊惧到高烧难退?
他想起楚秾昨天哭得缱绻的眼神,怎么看都怎么不像是害怕惊惧的模样,而昨晚还画了一晚上画,每一张都悉心保存到盒子里,仔仔细细地堆叠放好。
就是那个用他们红盖头垫灰尘的那个锦盒。
楼阙思绪越来越重,理智已经将楚秾恐惧的可能性排除,然而他却不愿意再另寻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