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傲血停住行进的脚步,分别的道路就在前方。他将持剑披荆斩棘在从军的路上热血淋淋,叶问水将回山庄守着那片净地。
那年星月夜空下,少年的约定之音萦绕耳畔。
眼前的此间少年,已成长了独特的青年。
“我当上大将军之时就换我来护山庄!”就换我来,护你……这句话,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对叶问水许诺。
亦如那夜,李傲血伸出一只手要与他拍掌立约。叶问水笑着将手伸出来。
“此番离去,不知何时归。问水,你要是娶亲了,也不知道你的喜酒喝不喝得上。”李傲血垂下眼,看着叶问水的手,他将手拍上去。
久久没有拿开,就像要将这掌心的温度刻入心上。
李傲血说:“问水,不论如何,不要打探军中的消息。我若战死,黄沙埋藏zang,你也不要来寻;我若没死,战胜而归,你就在庄中准备好酒,你我痛饮一番。”
叶问水隐下眸中眷恋,郑重道:“好。”
李傲血又说:“我走了,保重。”
叶问水点头:“呆子,珍重。”
下山之路,一人渐渐远走,再也没有回头。一人在那下山路口痴痴远望,直至那抹身影消失在眼底。
惊觉,时间消逝,不知不觉已日落西山……
第7章 收藏埋藏,生死一瞬。
从军之行,从两年到第六年。离藏剑山庄的路,越来越远。
山庄中的那棵杏树,跟随着四季不断变化。
庭中叶落,万物归根。
花草树木皆有归土之日,山中鸟雀也有归巢之时。
通往下山的小路尽头总能看到一个白衣人,他总是静静地在那个路口站立,静静地望着一条更远更长的路,似是在等一个人,似是在等一个约定。
李傲血从军一路,还算顺畅。他从小跟在藏剑的子弟后面习武练剑,身手在一起参军的人中是拔尖的,加之又生得讨人喜欢,遇事沉稳冷静又聪慧,短短几年就从小士兵坐上副将的位置。
他从不摆大架子,一天操练新军后,他会和士兵们围着火堆喝小酒、谈天说地。
他从军后变化甚大,当初那个跟在叶问水身后叫嚷着要学打仗的少年已经没有了青涩,岁月的流逝,战争的残酷,已将他磨得内心只剩下麻木。
脑海中时常回荡叶问水的话语。
他所警戒的,李傲血从来不敢忘记。
李傲血的眉眼勾勒出成熟的刚毅。
像往常一般,李傲血打理完事物,解下繁重的盔甲,拿了茶坐在火堆旁。
柴火劈哩叭啦,火光照亮了所有人的面容。
都显得凝重而淡然。
凝重是为近来战事,淡然是这不停有人死去的战事,让所有人不敢面露怯懦,淡然是看透生死。
在场的人都不知道下次战起,能否活下。
一入军营,九死一生。
李傲血夺了几个人的酒壶,抬手就是几个响亮的耳光,提起茶壶将茶水倒入碗中,抬头示意旁边的人将茶水分发下去,看着那几个人喝完才收回视线。
“战争还没结束就想要醉生梦死,如若敌军半夜来袭,你们如何应对!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可松懈!”
新兵入营,不明当前形势严峻,也不懂生死其中的酸涩,少些人不服年纪轻轻就当上副将的李傲血。
他们只是想要在辛苦一天的训练后喝几口酒放松放松,就被赏了几个耳光,实在不服。
李傲血也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自行下去领罚。今日不吃些痛长教训,日后打仗,多少人为你们流血!”
那几个人不敢出声,行了军礼下去领罚。而后想想,李傲血说的确有道理,后来又在训练场上看到他的真本事,那些不服慢慢地转变为敬仰。
刚发生了不快,根本没人愿意说话。抱着膝盖,盯着火堆,望着星星,仿佛都出了神。
繁星满天,明月当空。
这一幕,不禁让李傲血想起他和一个人的星月下的约定。
他说胜利归来要与那人痛饮一番。
那人回答:自然。
只是从军这么多年,从少年长为青年,褪去青涩,转为稳重刚毅,是这么些年。
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只是不知,那个人可有娶亲?
算算年岁,早到了娶亲的年纪。
毕竟,那人可比他要年长一些,他如今都坐上副将之位,那人也该身着红衣,迎娶佳人。
可惜,那人的喜酒是喝不成了,那人身着大红喜服的模样也是看不到了。
问水,我看不了你幸福的模样了……
李傲血仰头望着满天繁星,深深从胸口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郁闷的东西都呼出来。
眼下战况严峻,到了僵持的地步,不知下一场仗,要死伤多少,又要何时才能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