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啊,可不急这一会儿的功夫,等你输完液再过去,医生交代过了,等你醒了不能走,特意叫我租了轮椅。
输完液我推你过去。”
余禾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她点头同意,脸上带着虚弱的笑容,却有一种零落飘雪的破碎感。
等到了下午,余禾才有机会去看杨怀成。
七十年代末的医院病房还很简陋,墙上刷的还是绿色的漆。不知道是不是拖他家里的关系,他住的竟然是单间。
余禾来的时候,他刚好睡着了。
她拒绝何春花的陪伴,自己推着轮椅进去看杨怀成。
余禾刚到杨怀成的病床边,伸出柔若无骨的手,隔着一段距离临摹他的眉眼。他在睡着的时候,很安静,眉目如画,是得天独厚的相貌,更没了清醒时无意中带着的锐利,显得温良无辜。
她不自觉就笑了。
正当这个时候,杨怀成蓦然睁开眼,她的小动作就这么被收进眼底。
余禾破天荒感觉到了紧张,她喉咙一紧,想要解释,杨怀成注视着她,在无言中握住了她悬在空中的手。
“流血了。”他道。
余禾这才意识到,他注意到的是自己刚刚吊完瓶的伤口,上面白色的输液贴渐渐被血迹晕染。
她不大在意,“没事,可能刚刚太用力了。”
何止是用力,她甚至都等不及按压伤口,就着急忙慌的出病房,还固执的要自己推轮椅。
杨怀成按住输液贴,扶着余禾的右手,保持指间向上的姿势。
他很有耐心,不像余禾,按几秒就要看看还有没有出血。有杨怀成在,受他感染,余禾觉得自己也静下心来。
长久的安静之后,杨怀成望了眼表,松开手。这时候血已经停了。
他没有让余禾难堪,也没有问树林里的事,更没有责怪她之前的忽冷忽热。他们之间像是回到了以前的相处,日常而普通。
“你怎么过来了?”
“我想看看你。”余禾欲言又止,“他们说你本来就受伤了,还背我走了那么远。”
杨怀成看着余禾,用着最稀松平常的语气,神态放松,完全看不出哪里不舒服。他安慰她,“我没事,下次我去看你,医生说你有脑震荡的症状,要卧床休息。”
余禾不大服气,“可你的肩膀不是也受伤了吗?”
杨怀成笑道:“不影响。”
他说不影响,那就不影响吧。余禾难得没和他争论,除了因为想清楚之后的路要怎么走之外,还因为她现在确实不怎么舒服。
余禾的脑袋难受得狠,大概是真的脑震荡了,头晕恶心,脸苍白得不行。
人也看过了,话也说了,确实得赶紧回去休息。
所以余禾直接道:“那我回去了?”
“嗯,回去好好休息,等会儿我去看你。”杨怀成轻声道。
两个人依依惜别,在长时间的冷战之后,终于有了点处对象的小年轻应该有的意思。
不过,还是得走的。
她推着轮椅慢慢出了病房,这才发现何春花没有回去,而是不放心的等在外面。
余禾一出来,她就摆了笑脸,“我推你回去。”
知道何春花是关心自己,余禾当然不会多说什么额,她笑着点点头,睫毛扑闪,“嗯!”
回到病房以后,余禾不出意外的睡着了。
等她再睁开眼,外头的天已经黑了,病房里开着刺眼的长条白织灯。
她的目光移向旁边,才发现杨怀成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余禾语气惊喜,“你来了!是不是等很久了,干嘛不叫我起来。”
面对余禾的嗔怪,杨怀成游刃有余,“来了一会儿,看你在睡,原本想走,可仔细一想,如果一醒来就能看见我,也许你会高兴。”
余禾眉眼藏不住的笑。
但她还是颇为骄傲的扬着下巴,“为什么一醒来看就你就会高兴。”
余禾嘴上这么说,但欣喜的神情无疑证明了杨怀成的话,他也不争辩,顺着余禾的话承认,“嗯,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不管余禾说什么,他总是哄着她,包容她。
大概也只有杨怀成这样的脾气性格,才能做到既能令余禾开心,又不会被她牵着走。
杨怀成陪了余禾一会儿,问过余禾同意之后,他准备报案,然后一直等到他该换药的时间才离开。
这一晚都很平静。
直到第二天,公安的人找进门,余禾才知道杨怀成行动力这么快,而且特意找了在公安体系的发小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