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晚膳前,李珩命秦玉柔好生将手上的墨洗下来,但严嬷嬷将秦玉柔的手揉红了也没用。
“只能这样了。”秦玉柔把还带着一点痕迹的手拿给李珩看,心想这洁癖连别人的手也管,真的管得太宽了些。
李珩看了那手一眼,比之前顺眼多了,这才让她坐下吃饭。桌上果然有海鲜粥,秦玉柔殷勤介绍道:“陛下,这道叫做海鲜疙瘩粥,里面加了臣妾精心挑选的五种海鲜食材,您一定没有吃过。”
高鸿端着碗看向李珩,李珩点头,于是一小碗粥就放到了李珩面前。
一小碗哪里够,秦玉柔端着大李珩两圈的碗,目不斜视地舀着粥,也不管李珩觉得她究竟有多能吃。
严嬷嬷在一旁叹气,万祥则小声说:“能吃是福。”
如果李珩不来玉楼阁的话,秦玉柔吃得比这些还夸张。
“仪态啊,我担心的是娘娘的仪态!娘娘入宫后腰也比从前粗了,这可怎么办啊。”严萍哀怨地看向自家主子,但是吃饭的人哪里顾得及旁的事。
万祥在一旁笑着:“反正陛下没有怪罪,而且你看陛下的筷子,是不是娘娘吃什么,他也多吃两口?”
严萍这么一观察下来,确实是这样。
殊不知是李珩也掌握了规律,凡是秦玉柔喜欢吃的,大多味道还不错,她瞧不上的基本味道不行。
晚膳刚吃完,高鸿匆匆从外面进屋,在李珩耳边说了些什么后两人就一同走了。
“陛下怎么走了啊。”严萍满脸遗憾地放下一盘李子。
秦玉柔抓过一个来吃,又酸又甜,边吃边舒坦地看话本,心里想得是:走得好,在这里大家都不自在,何必相互为难。
李珩从玉楼阁出来后直接回了庆元殿,高鸿屏退左右,周寻将一封信呈上来道:“陛下,之前埋的探子说这确实是安嫔写的第一封信。”
他们此前在宫里与秦家的探子之间埋了一个人,李珩让周寻盯着,结果一直没有动静,没想到今日玉楼阁终于有了消息。
李珩展开信,字迹歪歪扭扭,墨水纠缠在一起,四行字在一张信纸上都放不下,李珩刚见过秦玉柔的字,自然一眼就认出来这就是她的亲笔。
刚听见高鸿说截获安嫔信件的时候他心里是有一些气愤的,他们坐在一处,没想到秦玉柔还有其他的心思,他马不停蹄回来想看看她到底写了什么,心中还带着些许害怕。
他害怕看到她性格里阴暗的一面,毕竟现在的安嫔瞧着还算是顺眼,若她真的旁生害人的心思来,他会不留情面地出手。
平日里他能一目十行,但是对待这样的笔迹却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秦玉柔的文采和她的字一样差,她只是用大白话说了一件事。
“柳家对陛下来说很重要,若有人向您无意中透露柳家在华京的消息,您千万不要上当,这是有人想挑拨您与陛下的关系。”
李珩攥着这封信,关节微微用力,用鼻孔都能想出来秦玉柔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他闭上眼睛,终于明白了庄妃为什么发疯,也明白了为什么秦玉柔遮遮掩掩支支吾吾,禧嫔可真的是他的好表妹。
“陛下,这信是否要继续送到秦家去?”周寻看着李珩顶着一张阴云密布的脸,小声问道。
高鸿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喘,这安嫔的信里究竟写了什么,能让一个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如此之差。
李珩沿着折痕将信重新叠起来,然后装到一个新的信封中,交给周寻并吩咐道:“送去,另外立即安排出宫。”
高鸿在旁边将身子弯得低了些,瞧着外面已然大黑,问道:“您要出宫?”
李珩点头:“朕换衣服的时候,你找人去尚昀青那里,让他去西宣门等朕。”
高鸿一愣:“陛下,尚侍中已经去肃州赈灾了。”
李珩起身的动作一顿,也就是说今晚只他一个人去那个地方。
李珩换上了御林军的衣服,黑色对襟窄袖长衫衬得他愈发颀长,腰束同色金丝蝠纹腰带,坠了他平日常戴的白玉佩,跟在周寻旁出了宫。
周寻驾着马车,一听要去芙蓉坊,心里大约有数,这是要去见那位姑娘。
皇帝手下有二十八名暗卫,其中有九人一直在芙蓉坊待着,足以见得那姑娘的重要性。不过这姑娘接来华京已有两年,不知道皇帝有何打算。
马车停在巷口,李珩带着周寻到了一处私宅前,扣动了三下门环。
“您哪位?”
李珩淡淡回答:“尚昀青。”
门口的侍卫提灯看清人后进门去唤人,李珩让周寻驻足守在门口。
很快就有名侍女提着灯跟着侍卫走过来,见只有李珩一人,面上有些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