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宴上的时候,两人见到李珩正在同人下棋,对面就坐着那位谢季泽。
旁边站着的是英国公府中的几人,李珩在亭中看见秦玉柔,便唤她上来。
李蕙月一见到谢季泽就有些退缩,但是秦玉柔直接拉起她的手来:“你平日对着我的那些气焰去哪里了,你就那么怕同你表姐决裂吗?”
“我……不是怕,就是我在这宫中,也寻不到其他人同我推心置腹了,所以不想失去。”
秦玉柔终于明白了过来:“那你找我,我觉得咱们打麻将挺投缘的,而且我还知道你喜欢某人,你表姐知道?”
李蕙月又不好意思又有些高兴,但傲娇地撇了撇嘴:“谁说要跟你好。”
两人这才登上凉亭,秦玉柔一看棋局就知道李珩稳稳占据着上风,这谢季泽若不赌一把舍大取小,怕是没有几步可以走了。
众人皆屏气凝神,亭中只闻落子音。
最终谢季泽也是如料想一样,走了两步之后就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朝李珩抱拳:“草民认输。”
李珩却没有放下自己手上的棋:“你们也觉得他输了吗?”
英国公身后还站着他的两个庶子,但却无一人开口,李珩拿着棋子又看向秦玉柔:“贵妃呢?”
秦玉柔看了眼那棋局,倒不是完全不能救了,于是道:“那臣妾试试?”
谢季泽尴尬地站了起来给秦玉柔让座,她拿起白棋来,下到了众人意想不到的地方。
李珩边下边问一旁的谢季泽:“你乡试的试策题目是什么?”
秦玉柔又落下一字,棋盘的一角隐隐有棋子活了起来。
谢季泽一边看着棋局,一边回答道:“题目出自《论语》子贡问政[*],题目问何谓‘足兵’、‘足食’与‘足信’,再问‘何使民亦宁死而不失信于我也’。”
李珩又下一子,封住了秦玉柔棋子的走向,但这正是秦玉柔想要的效果,她骗到了。
秦玉柔毫不含糊,立马反断为扳,利用弃子将四颗黑子吃掉。
谢季泽一边惊讶于秦玉柔的果决,一边听李珩让他将当时所做的试策念出来,他有些迷茫,毕竟他当时先得了题目,找了好几个人为他代写,只上场默写了一番,如今早已记不清楚了。
是了,他中举的资格是通过见不得光的手段得来的。
英国公看见自家夫人的外甥被自己的外甥为难,上前开口劝道:“陛下,乡试已过去太久,他怕是记不得了。”
本来必死的棋局还在继续,李珩趁对战间隙看了眼谢季泽:“若之前写的忘了,那就现在想,把这当成殿试,想要尚公主,可不是这么轻易的事。”
谢季泽急得满头大汗,良久才想起一点模糊的句子来,伴随着棋子落在棋盘上的声音,磕磕绊绊说了几句,说到一半又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见他不开口了,李珩催促道:“继续,朕听着。”
谢季泽越急越乱,额头上也有了汗珠。
英国公夫人见自家外甥实在才干有限,小声求道:“季泽今日面圣太过紧张了,不若让他改天写好了送进宫里来?”
秦玉柔觉得这英国公夫人能说出这种话来也是个人才,果然就听李珩冷笑:“那些参加殿试的学子也是第一次见朕,难不成要他们也回家写好再送文章进宫吗?”
英国公夫妇的脸都青了,谢季泽直接跪到了地上,苏绮也跟着跪下。
两人的棋局终于到了白热化的阶段,白棋有反守为攻的趋势,清脆的落子声一声接着一声,然后秦玉柔不再抓棋,抬眼看见李珩笑了。
“朕输了。”
众人皆是一惊,刚刚那盘死棋竟然让秦玉柔给下活了!
英国公就站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确实是白棋胜利。
“朕看这谢公子不仅棋艺不精,文采也不行,尚公主还是差一些。舅父,此事无需再提了。”
英国公赶紧低下头去行礼,看来这步亲上加亲的棋是走不成了。
旁人不知道这头发生的事情,及笄宴在满朋尽欢后散席,只有英国公一家来时喜笑颜开,走事如丧家之犬。
禧嫔上前叫住了谢季泽,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谢季泽一惊:“娘娘,这可不成,这是在诋毁长公主殿下。”
苏绮咬着牙:“你回去同我爹商量一下,若此计不成,便没旁的法子了。”
谢季泽也知道,经过今日一事,他在朝廷上大概再无出头之日,不如拼一把试试。
“好,我会和姨丈商议的,谢娘娘指点。”
秦玉柔经过这一天算是累得够呛,回玉楼阁后立马脱下沉重的华服,直接躺到床上睡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