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笑着给她倒上茶,秦玉柔没发现是两个杯子。
“姑娘,有件奇事,陛下来了。”
秦玉柔刚抓起一块白玉霜方糕来,闻言愣了一下。皇帝尚未亲政的时候都没有亲自造访过秦家,这是演得哪一出?
她咬下一口后才发现真儿身后站着她的少时手帕交冯思思,却见她脸上怏怏,比起上次大选时候消瘦太多。
“思思你怎么来了,瞧你瘦的,是不是冯姨母也不许你多吃,快坐,吃点。”
冯思思摇头:“柔儿,我这段日子过得很痛苦,我真的不想进宫。”
秦玉柔咽下一口,连味道都没尝出来,只觉得有点噎。
大选一共选出四位入宫新人来,她在列,这位京兆尹的嫡女冯思思也在列,如今进宫在即,她怎忽然说起这话来。
远处的园子开始奏乐,宴席开始了。
皇帝一来,满院子的人各怀心思,有愁眉苦脸的,有战战兢兢的,当然也有看好戏的。
承世帝李珩坐在主座,命太监将自己准备的翠玉珍珠三十六念珠呈上来,他亲手将桌上的盒子打开:“秦相劳苦功高,这几年来甚为辛苦。”
这是去年云南上贡的宝链,做工精巧,最难得是中间最大的那颗珍珠里嵌着高僧的舍利子,是当世珍宝。
满座震惊,皆道秦相为朝中肱骨,值得如此。
秦丘恭敬一拜,眼底并没有其他表情,皇帝这是看他杀孽太重,让他压一压啊。
他妥善收起来,看那几位同僚羡慕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心里不免有些舒坦。
皇帝在侧,秦丘一开始也不敢多喝,始终保持着清明,但是架不住来敬他的人一批又一批,不久他就生了醉意。
李珩瞧着时辰差不多了,起身准备回宫,他扶着额头,喊那看了一晚上热闹的闲人。
“尚昀青。”
满朝文武都清楚,这位尚大人曾是天子伴读,自然亲厚些。
身着紫色华袍的工部侍中被喊道,站起来耸了耸肩同满桌同僚喝了杯酒后跟上。
秦丘确实是醉了,身子都摇摇晃晃的,李珩让他不用相送。
秦丘摇摇头,带着他们往外走,走到一半实在撑不住,扶着墙说:“臣这女儿啊,没心眼,从小最爱三件事便是吃吃睡睡玩玩,望陛下护下她,一定要护下她,也莫要……莫要忘了对老臣的承诺。”
这话说得声泪俱下,道尽了一个父亲的拳拳之爱。不过秦丘说完就吐了,李珩让他身边的仆从留下照顾。
走出去不久,尚昀青就笑了出来:“没心眼?狐狸堆里长大的姑娘怎么可能像白兔。”
他们这位陛下面对秦家人的时候心和石头一样,他都不信,李珩要是信了才怪。不过秦丘说的承诺是什么,难不成真如外界所说要立秦家女做皇后?
本以为李珩会像往常一样对他的插科打诨不回应,结果听到李珩突然问道:“据你所知,那秦三姑娘是如何一人?”
尚昀青一声大呼:“你竟对她感兴趣?”
李珩冷笑:“朕是怕日后宫内鸡犬不宁。”
尚昀青不敢笑出声,好奇问道:“陛下喊臣出来就是聊这些的?”
李珩烦躁说道:“朕不叫你出来,你在那桌的嘴角就要咧到天上去了,看着人心烦。”
“陛下演技越来越好,臣那是赞赏的笑。”尚昀青带着李珩往外走,不过这秦府着实有些太大了,他们这么一会儿连花园都没走出去。
想起李珩问得事情,他回道:“听说自从秦家二姑娘去了后就郁郁寡欢,这几年基本没在外面露过脸,不过应该也不是外界传的身体不好,要不然秦家早就遍访名医前来医治。”
李珩点了点头,继续问:“还有呢?”
刚才秦丘为了方便说这一句话不知道是把他们带到了哪,尚昀青又不好开口问小厮,便走到岔路口后盲选了一条。
听见李珩还在问,他晕晕乎乎回答:“听说她少时跟着秦钟远的马车偷偷去过边关,还在那边拜师学艺,性子应该挺活络的。”
李珩让他讲重点,别讲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
“臣的陛下啊,实在不是臣不知道,臣去关注人家未出阁的女儿做什么,这位还是个不能求娶的。”
那秦家是在培养后妃,怎么会让别人求娶。
无奈的尚昀青只能说道:“谁让陛下您宁愿去看运河修建也不去大选的。”
李珩瞥了他一眼,咬着后槽牙道:“塞双眼睛进来,朕还要笑脸相迎了?”
他没在意尚昀青突然顿住的脚步,一头撞到他身上,而耳边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思思你这种情况,以死相逼都是可以的,再不行就逃走,总之现在还有反悔的余地,冯大人最多挨一顿骂,而你不做声,便只能入了宫关在里面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