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乌蒙没有存和亲的念头,这倒让他们少了桩糟心的事。
又有官员上报:“带领使团的人与之前上报的一样,是塔尔忽,另外文臣三人,这三人倒都是主和派,有名头的武将五人,其余那些人探子也没挖出有用的消息来。”
左右人没见到,他们此前对这些消息收集得也不够,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秦丘咳嗽了两声,风寒并着毒发,他若再不去歇一歇,怕是会耽误今晚的夜宴。
休息前他嘱咐道:“旁得事情宴会上再看情况吧,你们也别都在这里守着了,递折子先去宫里盯着,再派人注意着些驿馆,别让想破坏议和的人有机可乘。”
大昭如今周围有实力的邻国也有四五个,华京城中不乏其他国家的探子,不想议和成功的大有人在。
众人领了命下去。
——
因着乌蒙使团入京,御膳房忙得不可开交,但越是忙越是出乱子。
“安妃娘娘,安妃娘娘在吗?”谭林边喊着边走进来。
“谭总管怎么了?”秦玉柔听见声音后走了出来。
谭林抹着头上的汗:“是夜宴上的菜出了问题,安妃娘娘跟属下去一趟御膳房可好?”
既然是国宴,秦玉柔自然不会推辞,听说他们要做“三不沾”,但几次三番都不成型。
“今晚宴请你们要做这道菜?”她匆匆往周围一看,瞧见御膳房这次是照着万寿宴的规格准备的菜色,不免一惊。
如今国库空虚,太后和皇帝的诞辰都那般节俭,竟然要为了个战败国准备这些好吃的,她想想都觉得心痛。
但木已成舟,好些菜已经做到一半,秦玉柔就算觉得这事膈应,但清楚这都是上面的人颔首过的,她开口也没什么用。
帮完御膳房,秦玉柔在回去的路上碰到李蕙月,她坐在还在结冰的莲花池边,身边的宫女一个个低着头。
秦玉柔瞧得出来她神情不对,猜想大概又是同禧嫔闹了矛盾,但一抬步子,忽然想起今日乌蒙使团要来,她可能是为此在担心。
“蕙月。”两人打牌熟悉了后,秦玉柔便开始这样喊她。
李蕙月一抬头,看见秦玉柔走了过来,有些不想理人:“你的病好了?”
秦玉柔“嗯”了一声后坐到她身边,用手指敲了敲结冰的池面,早上下了场雪,明明是午后,一点暖和都没感受到。
“刚在做什么,总不能是看鱼吧。”
李蕙月手上拿着把石子,敲着冰面:“你怎么这么吵。”
秦玉柔笑道:“你和你皇兄真像,他也嫌我吵。”
两人沉默了一会,李蕙月这才开口:“我小时候就听他们说,我的那些皇姊们大多都去和亲了了,我就知道,我也会有这么一天。”
秦玉柔凑近了一点:“那是因为先帝时候大昭兵力弱,这次我们是打了胜仗,而且你皇兄不会舍得你去和亲的。”
李珩就这么一个亲生妹妹,娇养着长大,怎么可能愿意她去乌蒙那种地方磋磨。
李蕙月叹了口气:“我不想让皇兄为难,而且作为公主,我从小锦衣玉食,如果能用我一人的牺牲换取大昭安定,这是再好不过的,这些事理我清楚得很。”
“所以啊,我才平时爱吃吃,爱玩玩,不然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秦玉柔从来没有料到,那个嚣张跋扈的李蕙月,平常都在想这些。她原本以为她会伤心会不愿,但是什么都没有,她似乎在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李蕙月跳下池边,又去看秦玉柔:“既然你的病好了,能打牌了吗?”
秦玉柔伸出手,摸了摸李蕙月的头。
“喂,本公主的头是随便可以摸的吗?”
秦玉柔刚刚经历了顾晚秋的死,心里看着又坚强又傲娇的李蕙月,心里不免涌起悲凉,这也是个好女孩子啊。
“你皇兄说他也是这么摸你的,我好歹也算是你的皇嫂。”
李蕙月侧过脸去,秦玉柔才收回手来,跳下池边的时候抱住了她:“不要害怕,会有其他办法的,我大哥可是西北王,你和我一起相信他吧。”
李蕙月被抱得手足无措,却没有推开她。
两人这牌不过打了两局,严萍便差人进来说要给她梳妆打扮,她如今是妃位,也需参加国宴。
李蕙月就此告辞,走的时候,屋外面乌云密布,下一场雪像是马上就要来了。
秦玉柔来得很早,落座后她便开始在人群中搜索自家老秦的身影,看到老秦坐在席上与人谈笑风生,本想收回眼来,结果隐约觉得他唇色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