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珩只是笑了笑。
他对自己这位皇兄的了解不多,他们并未同时在上书房读书,后来虽然争过皇位,但彼时的自己只需要做好功课、谦卑恭顺即可,而那时被刘贵妃家族支持的二皇子就像莽夫一样捅着娄子,实在看不出如何通透来。
一会后,高鸿来回禀云台阁已收拾妥当,可以移驾过去了。
李珩将柳明雪送到了云台殿外便停下了脚步。
“今晚好好休息。”
他之所以今晚就将柳明雪留在宫中,实在是怕她一出宫又被暗杀,但却没有当晚就留宿的打算,他并不想让外界说他是个色令智昏的皇帝。
柳明雪行完礼后便同白芍一起进了宫,李珩看着烛火通明的云台阁,雪只在地上留下了薄薄一层,一阵风来便吹散了。
他带人回了庆元殿,白日喝的那些酒终于让他眩晕,不知今夕何夕,他倒在榻上,一直没叫人进来伺候,睡到一半的时候才醒来发现靴子都没脱。
他嘴中发干,来到桌前灌了杯茶才重新回到床上,躺进被窝,想要抱住些东西,但却什么都没有。
——
已是三更天,曹书嘉觉得旁的人可能都睡着了,只有她还在辗转反侧,因为皇帝纳入宫那人根本不是沈清。
她小时候在巷子里玩,隔壁沈家的姐姐也在,她本想过去找她,结果一阵风吹来,撩起沈家姐姐那额头前的头发,露出大片的黑色。
她被吓了一跳,赶紧跑回了家中,问嬷嬷脸上黑黑一片是什么,嬷嬷说是胎记。
黑色的胎记一直延伸到眉上,以至于过去这么多年,她仍然记得清楚。
这胎记不是伤疤,一辈子恐怕都要带着,所以当年她爹娘说起沈清去江南养病了,她却觉得是沈家怕沈清议亲时被人议论,所以才将人送走。
第二天醒来,她还是惶惶不安,想起自己对秦玉柔说过这事,便去了趟玉楼阁。
真儿见曹书嘉来,很抱歉地说秦玉柔还在睡觉。
曹书嘉也不在意,在真儿给她打开的偏殿里坐着等,直到巳时过了两刻,旁边主殿的门才打开。
秦玉柔醒来后仍是头昏脑涨,头发乱糟糟的,全身无力地任由宫女们摆布,又过了一刻钟后,她才捧过漱口水来,见曹书嘉在院中站着。
“啊,小天使!”她脱口而出,然后晃晃脑袋换了称呼:“曹妹妹早!”
曹书嘉提着裙摆进屋,秦玉柔不好意思地说自己起得晚还没用膳,小厨房里熬着南瓜粥,问她要不要来一碗。
“那便麻烦姐姐了。”玉楼阁的小厨房做的饭菜实在每一样都让她喜欢,说正事也不碍着吃饭。
秦玉柔也瞧出曹书嘉似乎有话要说,用完早膳便将她拉进书房中。
“怎么了妹妹,瞧着你眼下青黑,没睡好吗?”
曹书嘉鼓起勇气道:“姐姐还记得妹妹之前说的沈姑娘那事吗,她分明不是沈清,这可如何是好,是不是应该告诉陛下一声。”
秦玉柔一愣,这事情她是搞清楚了,但是曹书嘉还被蒙在鼓里呢。再一仔细问,曹书嘉原是因着那块胎记才怀疑的,她便胡诌胎记确实是能治好的。
“姐姐,你当真见过这等奇事?”曹书嘉比划着那一片胎记有饺子那般大。
秦玉柔点头:“当然了,大千世界,沈家自是找到了这样的奇人,你瞧那沈姑娘年纪总是没错的吧,沈家也不会认错自家女儿。”
曹书嘉还有一肚子担心的话,比如是什么敌国奸细之类的,都被秦玉柔给打消了,让她还是搓两把麻将冷静冷静。
“咱们陛下多聪明的人,没事的。”她真是为了这对璧人付出太多了,还说出这么多谎话来哄骗小天使。
曹书嘉因有了上次被皇帝抓住玩麻将的不好回忆,有些不敢再下手,还劝秦玉柔也暂避避风头,若再被抓住就不好了。
“放心,我皇兄今日不会。”曹书嘉从外面进来,气鼓鼓地坐到桌前。
这小祖宗一瞧就在气头上,秦玉柔一个眼神过去,真儿赶紧上茶。
“我刚从母后那里来,我那皇兄亲自领着昨天的美人去给母后请安呢,瞧那珍视样子,这几天估计逗出不了云台殿。”
秦玉柔也是这样想的,好不容易将人纳入宫了,这两天皇帝那里还记得旁的地方。
“打牌吗,我现在好气,只想打牌!”李蕙月双手敲桌子,脚下胡乱蹬着:“我不过是没有给那女人回礼,皇兄就把我骂了一通,我瞧着他就是色虫上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