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后,秦玉柔一拍脑袋才想起来,都这么晚了,她要把山楂糕端到哪里去,不会是敬敏皇太后生前住的宫殿吧,那是哪里?
真儿将李蕙月留下的山楂糕端了进来,放在一旁的桌上,李珩走近看了看,因是头一次见,也觉得新奇。
小小的山楂,竟也能做成如此剔透的糕点,也就秦玉柔能想得出来。
她窜进房中:“陛下,您不跟上去瞧瞧吗,蕙月长公主这么晚要去哪?”
“无碍。”他淡淡回道,本想拿起一块尝尝,但被秦玉柔阻止了。
“蕙月长公主说让您等一等,等她先送给想吃的人。”
李珩摇摇头:“你倒是听她的话。”
秦玉柔呵了一声:“臣妾只听有道理的话。”
——
点点雪花飘洒在空中,落到地上后悄无声息地融化,李蕙月不想假他人之手,便自己提着食盒往瑶华宫走。
一回瑶华宫,她就让人打开了偏殿的门。
先帝妃嫔众多,自然没有那么多地方容人住下,往往都是几人共住一宫,饶是他们的母妃育有皇子和公主,但因出身和不受宠,便只有住偏殿的份。
她到死前,也只是先帝的嫔。
李蕙月着人点上了从箧子里熏出来的兰草熏香,又点了蜡烛,然后一个人提着食盒走了进去。
瑶华宫的人都清楚,长公主是要在这殿中待一晚的。
“母妃,这是月儿第一次下厨做的糕点,您尝尝,若是不好吃的话,我也准备了鲜果。”她把食盒里的东西整整齐齐地摆在餐桌上,放好了筷子。
“母妃,月儿马上就要十四岁了,不知道还能来这里陪您多长时间。”
“母妃,那林老太婆又想塞人给皇兄,我越看她越不顺眼,倒是之前跟您提过的姓秦那女人,现在儿臣没那么讨厌她了。”
“我跟您说啊……”
烛光长长,一夜不休。
——
玉楼阁中雪也一样静静下着,秦玉柔沐浴完后从院中走过,严萍催促她快些走,她却仰头看了看那漫天迷迷蒙蒙。
有宫女瞧着她喜欢,便顺着说:“说不定等娘娘醒来,能有厚厚一掌呢。”
秦玉柔笑了笑,但依照她的经验来看,冬天的第一场雪往往在地上留不下什么痕迹。
李珩站在廊下,除却玉冠和龙袍,穿着寝衣和披着件黑金披风,只让人看着便觉得高贵和不容直视。不像她,如今虽然能走了但仍是瘸着,走路还需人扶,一看就和这静谧悲伤的气氛十分不搭。
“陛下还不回房吗,小心着凉。”秦玉柔象征性地问候了一声。
“你先进去吧。”
皇帝既然这样开口了,秦玉柔头发未干,可不想同他一样在外面傻站着。
她进屋后在桌边缴着头发,看见桌上的山楂糕动过,这才想到,皇帝大概也是在追思自己的母亲吧。
她也尝了一片,山楂糕酸甜正合适。
久久不见李珩进屋,她便先一步躺在了床上,心想着做一回暖床的人,但有些纠结。
她怕自己动了他的枕头惹他生气,遂只卷着被子往中间靠了靠,等啊等,结果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北风忽然起来,撞得窗棂有些响,她这才听见脚步声,揉着眼醒来。
“平日朕不在,你都这样霸道地占着一整个床吗?”李珩在床边脱下靴子来。
她迷糊着,往外侧挪了挪,差点将正要上床的李珩挤下去。
“啊抱歉,臣妾没看见。”
李珩刚开被子,秦玉柔那边就要起身吹蜡烛,太困了,只想快点睡。
“等等。”李珩见她将绸布解了下来,想起她脖颈上的伤来,凑近了些攥住她的下巴。
“恢复得挺快。”有些地方痂已经掉了,露出了嫩红色一道。
秦玉柔惺忪着眼,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偏生那下巴在手掌中的触感极好,软软的。
李珩没忍住,拇指和食指用力,将秦玉柔的脸夹成了包子状。
秦玉柔可怜兮兮地眨巴了下两下眼睛:“陛下作甚?”
李珩没松开,问道:“万寿宴可备好礼了?”
他今日在房中批奏折,案桌上干干净净,架子上也没有什么图纸之流,心想这女人不会将他的生辰忘了吧,毕竟太后寿宴那会儿,这人可是提前一个多月就开始张罗。
他已经不指望这人能在宴上表演个什么才艺了,但若连礼物都不备,可就过分了些,她生辰的时候自己可是……
“备了。”秦玉柔抬眼看向那“凶巴巴”的人。
李珩眸子微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