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谢了又谢才离开。
街道上人潮涌动,些许商铺也已开门营生。
目前梁萤的所有财物就是五片银叶子,她先去寻了一家当铺,拿出一片银叶兑换成铜板儿。
那当铺老板按市价兑换了四百八十文铜板。
若是太平时期,这四百多文的购买力还是相当可观的,无奈现在世道混乱,物价不稳,并不能供她挥霍。
换了铜板,梁萤先去买了两身粗布衣,而后才去卖脂粉的商铺里找乔装用的妆物。
那妇人给了她两个瓷瓶,她也不知是用什么做的,闻起来无味,涂抹到身上能把皮肤变成病态的蜡黄。
这正合她意。
两身麻布衣和妆物就花掉她近两百文,梁萤觉着肉疼。
在商铺里处理好妆容,她看着铜镜里面容憔悴病态,且长了不少土斑的自己,很是满意。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头上裹着青蓝色的碎花头巾,身上穿着做工粗糙的蓝灰色麻布衣,皱巴巴的,再含胸驼背,一个瘦削单薄且久病不愈的妇人形像便呈现出来。
对这造型,梁萤十分满意。
她时刻注意自己的仪态,含胸驼背离开铺子后,又买了干粮带在身上,跟随人群不慌不忙出城去。
这会儿出城管得不严,也没人盘问。
跨出城门后,梁萤长吁一口气,她终于能逃离这个令她恐惧的鬼地方了。
哪曾想她并未高兴得太久,不到半月便再次成了倒霉蛋,被掳掠进了土匪窝里干苦役。
本以为这辈子彻底完了,不料她居然在土匪窝里捡到了一只七彩山鸡。
土匪头子赵雉,用赵老太的话来说,我家儿子英武神俊,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对,十里八乡的一只七彩山鸡!
第二章
蜀地属于西南地区,而京都汴阳则位处中原腹地,从汴阳到蜀地千里迢迢,梁萤孤身一人前往并不容易。
路途虽然遥远危险,仍旧阻止不了她前行的脚步。
目前她钱银不足,若要抵达目的地,中途还需想法子筹钱银补给。而到蜀地则要途径苏昌,听说那边要稍稍太平些,便计划先到那边想办法筹路费要紧。
沿途有不少人带着包袱行色匆匆,多数都是跟她一样避难的平民百姓。
眼下局势不稳,世道混乱,人们要么回乡,要么远离是非之地,有些拖家带口,有些孤身一人,也有商旅队伍,各色人都有。
人们的脸上没有轻松,只有死气沉沉的漠然。
梁萤是他们中的一员。
没有人会注意她,也不会关心她是什么身份,个个都行色匆匆,闷着头往前。
偶有马匹车辆从官道上飞驰而过,人群慌忙避开。
梁萤吃了一脸的灰,心下不禁生出几分厌烦。
时下天气愈发炎热,顶着太阳赶路的滋味可不好受,她身娇体弱,以前哪里受过这种罪,靠两足前行很是煎熬。
一路走走停停,见到不远处的树荫,她寻了处躲阴的地方坐下歇脚,掏出一块干粮啃食起来。
曹婆子给她备得有水囊,她食量小,吃了一块饼,饮了少许水便觉饱足。
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梁萤用手扇风,望着官道上赶路的行人,以她的脚力,到达黄县估计得两三日才行。
打开水囊又饮了一口水,梁萤再次恨天怨地。
她无比怀念有空调西瓜的日子,更想念家人。
一边接受这个落后的世道,一边又无法忍受,两种矛盾情绪令她心情烦躁。
在树下歇了一刻钟后,她迫不得已起身前行。
一路奔忙,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她才寻到一家客栈。
按说住店是要路引登记的,而今时局混乱,人流混杂,客栈管理得也马虎。
梁萤去得迟,里头已经人满为患,她费了不少口舌,才用二十文换得一间柴房落脚。
店小二匆匆把她领到柴房,只给了一张草席便又去忙碌了。
那柴房里堆积了不少柴块,勉强能铺下草席。
梁萤放下包袱,她是个讲究人,同客栈打杂的大娘那里讨来一块破布把窗户遮上,又打来一盆水,把草席仔细擦干净铺上。
目前看来是没法洗澡了,白日里奔波了一天出了不少汗,怎么都要清理干净才行,便又去庖厨那里讨来半盆温水,躲到门后仔细擦干净身子,这才作罢。
换下一身干净衣裳,她将就着把脏衣物粗粗洗了洗,因是麻织物,干得也快,就挂到窗边滴水。
白天买的干粮还未吃完,她坐到草席上,取出干粮咀嚼,开始为自己的前程发愁。
她之前家境优渥,学的是金融,在这个落后又缺乏物资的时代根本就无用武之地,并且士农工商,商贾的地位是最低贱的,她一无启动资金,二无一技之长,要如何才能生存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