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你官职有多大,只要涉及到疑案,一律带走查问。
京中的冠英伯府涉嫌军火走私被查,远信侯牵连进某矿场伤亡事故被抓,一时间高官们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没有人敢站出来反对梁萤的朝纲整顿,一来这是明面上的正规操作,有理有据无懈可击;二来怕引火烧身查到自己身上,反被牵连。
在这种明哲保身的观望之下,人们不敢走得太近。
陈安和张议跟活阎罗似的辅助御史台和刑部办案,两人是文官,又都在官场上厮混过,对他们那套行事方式见惯不怪,精明得跟什么似的,根本就没法忽悠过去。
李疑和胡宣则继续在国库上钻空子抓大老鼠,至于小的则放到一边记着,待日后考核后再做定论。
毕竟要留人干活。
天子一直被软禁在寝宫,禁止外出,禁止见百官,每日好吃好喝伺候着,甚至连梁萤都不曾见过一面。
闻内侍探听到梁萤在查国库的事,私下里同天子说了。
梁严坐在炭盆边,皱眉道:“这个时候查国库,想来是要立威。”
闻内侍点头,“据说朝廷里倒霉了不少官员,甚至连远信侯和冠英伯都被抓了。”
梁严看向他,“你说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闻内侍没有吭声,隔了许久,才道:“老奴还打听到了一件事,大长公主安排礼部做嫁衣。”
梁严:“???”
闻内侍:“听说是按大长公主和中山王礼制做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茬,梁严心中隐隐不安,“赵雉是土匪,他会甘愿做驸马?”
闻内侍没有答话,只垂首沉默。
梁严站起身道:“他们莫不是要取缔我这个天子?”
闻内侍继续保持沉默。
梁严心下不禁气恼,紧皱眉头道:“姑母是不是疯了,岂能把我们梁家的江山拱手让给赵雉那个土匪?”
闻内侍迟疑了许久,才嗫嚅道:“老奴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梁严烦躁道:“你说。”
闻内侍严肃道:“听说大长公主进京后,所有朝政事务都是在她主持。”
梁严心底一咯噔,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出所料,闻内侍猜测道:“照眼下这局势,她可不是把王室的江山送给赵雉,而是要自己取而代之。”
梁严听得面色发白,嘴唇嚅动,想说什么终是忍下了。
闻内侍提醒道:“陛下还得早做打算才好,这个姑母是靠不住的。”
梁严激动道:“她反了不成,哪有女人为王的道理?”又道,“底下的百官呢,岂能任由他们放肆?”
闻内侍:“这便是那帮土匪的高明之处,查国库弄得百官人心惶惶,自身都难保了,谁还顾得了这些?”
梁严:“那武安大长公主呢?”
闻内侍:“这会儿还没回京,成王他们都盼着她回来主持大局呢。”
梁严来回踱步,眼皮子狂跳道:“当初姑母在乾政殿上护过百官,她一定会再次护我们的。”
闻内侍道:“武安大长公主是唯一的希望了,只要她振臂一呼,京里头的权贵必当拧成一条绳跟那帮土匪抗衡。”
梁严点头。
武安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毕竟他们除了身份上的空壳外,手里的权势早就被架空,也没有兵丁。
仔细想来,也真是嘲讽,两个女人就把他们唬得狼狈不堪,找不着北了。
对于梁萤搞钱的方式,户部周尚书彻底服了气。
原本国库里头只有两千多贯钱,眼瞅着一点点多了起来,并且来路一目了然,挑不出丝毫错处。
特别是从冠英伯府抄来的钱银,珠宝玉器布匹金银等物整整有六万贯,再加上其他家收刮来的,综合下来竟有十一万贯了。
这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现在地方衙门也聚了一笔不少的钱银,像广阳侯家的私产,允州何政老巢的祖宅累积,这些都会押送至中央国库,只是眼下各地先把土地下放要紧。
朝廷拖延了三个月的俸禄,梁萤命户部把每位官员发放的账目统计出来给她审查,确认没有问题后便用查抄来的钱银发放。
这对官员们来说是好事,毕竟打工人最讨厌的就是拖欠工资。
但也有不好的地方,因为他们的俸禄由三部分组成,一部分是米禄,一部分是仆役,一部分是田地。
现在梁萤要把仆役和田地取缔。
徭役取缔了自然没有百姓去为官员服务,土地国有制了官员自然没有资格再霸占田地,都要收回来。
这部分会折算成少量米禄填补。
不仅如此,还定下业绩考核,如果你的业绩做得不错,年终就有惊喜。
一系列佣薪改革令人们满腹牢骚,个个叫苦不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