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安跟在他身侧,也跟着行礼。
今日宴请,贵客们很多都携带了家眷一并前来参加。
陈安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忍不住窥探。
杨三郎用官话提醒道:“莫要瞎看。”
陈安连忙赔笑,说道:“陈某还是第一次见过这等热闹场面,有道是老太太进城头一遭,让杨主事见笑了。”
杨三郎见他识趣,态度缓和许多,在他跟前卖弄起来,指着对面的一对夫妻道:“那是荣昌伯夫妇。”
听他介绍,陈安忙看了过去。
杨三郎带着他走马观花似的粗粗介绍,显摆自己的世面,陈安一时也记不住。
不过今日来的也有两位梁王室的亲王,陈安重点留意了一下。
那二人在走廊上低头小声议着什么,看年纪也都四五十岁了。
在他窥探他们时,有人上前跟杨三郎说话。
杨三郎让他在原地候着,不要乱跑,随后便匆匆离去了。
陈安站在原地打量宾客,视线时不时飘向走廊上的两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两人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到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
正困惑时,忽见一妇人朝二人打招呼。
瞥见那妇人,陈安心头一跳。
那妇人莫约四十岁的模样,一张鹅蛋脸,柳叶眉,桃花眼,正笑意盈盈,若是年轻的时候必定是极其抢眼的。
三人笑脸寒暄,皆生了相似的面容,应是有血缘关系的兄妹才是。
陈安偷窥了他们许久,总觉得那几人在哪里见过。
不一会儿杨三郎过来,陈安随口问了一嘴。
杨三郎看向走廊那边,说道:“穿紫袍的那位是景王,另一位是成王,还有一位则是定安大长公主。”
陈安“哦”了一声,原是皇室里的人。
他也知道数年前楚王打着“清君侧”的名号挥军入京的事,那场混乱过后,是太子的小儿子梁严继的位,也就是现在的天子。
混乱之前太子和先帝都还在的,至于为什么变成了孙儿继位,其中的内幕不得而知。
之后楚王挟天子以令诸侯,朝中新贵与世家相互抗衡内斗,想来梁王室的日子也不大好过。
到了杨三郎落脚的院子里后,这会儿外头皆是贵客,为免他冲撞到宾客,杨三郎再三叮嘱,叫他不要随意出院子。
陈安连连应承。
他还是挺惜命的,京中人生地不熟,又净是权贵,倘若稍有不慎,就会把小命留在这儿,委实不划算。
之后杨三郎不知去哪里了,一直都不曾回来过。
中午有仆人送来饮食,陈安匆匆用过。
晚些时候杨三郎进院子,同他说道:“这会儿是午休的时候,我跟府里的幕僚说过你的情形了,倘若文宣侯召见你,切记莫要莽撞。”
陈安点头,道了些辛苦之类的客气话。
待到下午未时末,文宣侯的幕僚荀良叫他过去。
杨三郎连忙来唤,对陈安一阵叮嘱。
陈安怀着激动又忐忑的心情前去拜见,倘若能把州府的名头拿下,那他们那帮土匪攻打广陵就名正言顺了。
不仅如此,还能稳住朝廷,可谓一举两得。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对于这帮王公贵族来说,谁做俞州牧并不重要,只要愿意归降朝廷别他妈搞事就行。
现在梁王室跟楚王内斗得厉害。
对于王室来说,那楚王不知是哪来的旁支,硬要跟王室攀上交情,令京中的世家不耻。
文宣侯是王室这边的人,他并未把俞州放到心上,还是荀良建议他上奏朝廷接纳他们的上贡。
俞州隔壁的广陵因着前两年天灾闹农民起义,被一帮乌合之众占领,朝廷派兵去未能剿灭叛贼,现在索性让俞州去剿灭好了。
文宣侯捋胡子沉思,问:“这会儿那使者还在府里的?”
荀良应道:“还在,由杨三郎带来的。”
文宣侯打发道:“且先打发出去,让我仔细斟酌再说。”
荀良应声是,差人去打发。
陈安由杨三郎领出府,让他在客栈等候消息。
外头的平头见他们出来,忙迎了上前。
陈安同杨三郎告辞,他并未立刻离开,而是在府门附近逗留了许久。
平头不明就里,好奇问:“陈从事还有事情要办?”
陈安摇头,只道:“等会儿,我让你看个人。”
说罢便钻进马车里窥探府门的情形,留平头一头雾水。
莫约等了半个时辰,府里陆续有贵客打道回府,文宣侯夫妇在门口亲送。
马车里的陈安见到景王出来时,小声道:“平头你瞧穿紫袍的那个男人,是不是觉得面熟?”
平头:“???”
他时不时窥探那一身华贵的男人,脑子里写满了问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