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正英:“永庆那边的生丝商也会过来和老百姓签订蚕茧收购契约,能跟永庆那般,底下的老百姓高兴坏了。”
梁萤咧嘴笑,因为他的眼里发着光。
那种巨大的变化与惊喜是怎么都掩不住的。
但凡心中有点良心的官,总是希望自己的政绩能得到认可佳赞。
现在郡里从死气沉沉变得欣欣向荣,那种朝气蓬勃委实感染人。
如今他们又夺下俞州三郡,未来的地盘越来越大。
对于这群懂得治内的人来说,当然是地盘越多越好了。
因为地盘越多,代表着实力越强大,实力强大了,则意味着未来有无限可能。
现在许正英过来,梁萤把河城的政务交接给他,因着四宜夏氏的关系,郡里暂且不去变动,以□□为主。
他有太守经验,轻车熟路。
这会儿梁萤根本没空去搞最基础的土地下放工作,因为这些事务底下的人们都已经上手了,她要搞的是经济发展。
而这些人深受重农抑商的洗礼,是根本就不会去重视商贸的,思维上的局限导致了他们眼界的狭窄,所以需要她亲自去开路。
她当真跟陀螺似的一下子又转到平中那边去了。
郡里没经过战火洗礼,全都是原般人马,不需要自己去重新理头绪,张议操作起来比扶阳快捷得多。
金都尉领着兵协助他把二十六个县的豪绅全部打下来。
梁萤过来时他外出未归,是姜怀接迎的。
太守府里的韩太守听说河城那边的长史亲自过来,连忙带人前来驿馆接迎。
当他们看到是两个女人,表情全都有些裂。
这群老迂腐哪里见到过女人当官,且还是凌驾于他们之上的州府佐官。
就他妈是个女人,且年纪看着乳臭未干,她若生得丑些还好,偏偏生得俊,不免叫人臆想,多半是靠美色迷惑土匪头子才得来的官。
乌合之众,当真是群乌合之众!
韩太守心里头腹诽,马功曹更是觉得世道荒唐。
梁萤轻飘飘瞥了他们一眼,把架子拿出来,迈着官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前往太守府。
到了后堂,梁萤坐到太师椅上,问起郡内的情形。
韩太守躬身一一作答。
梁萤说道:“待把土地回收完,太守府全力辅助张从事把土地下放到户,最好在春耕之前完成土地下放,不要拖延老百姓耕种,影响收成。”
韩太守点头,“王长史说得是。”
梁萤:“郡里可有什么产业吗?”顿了顿,“像黑陶,麻绣,纸业之类的。”
韩太守摇头,“都是些小商贩,当地村民多数以种地为生,妇人则纺织,或养蚕。”
梁萤“唔”了一声,说道:“我此次过来,是要把蚕农副业抓起来,提高老百姓的额外收入。”
当即问起地方情形。
起初那些官员对她轻看,后见她说话逻辑清晰,口齿明朗,再加之有姜怀在场,且表情肃穆,个个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
那时人们的感觉很奇怪。
坐在太师椅上的明明就是个女娃,长得也不凶,但不知怎么的,就是有种不容亵渎的内在威严。
她也不跟他们耍横,说话有条有理,有时候丢出来的问题让他们无法作答,反而还要请教。
见底下的老爷们儿个个都躬身应答,不敢造次,谭三娘彻底舒坦了。
想她去扶阳时备受那些男人排挤,处处作对。如今这些人还是太守,在梁萤跟前规规矩矩,那种属于女性的荣光叫她心中爽得要命。
因为数千年来,都是女人被酸儒用三从四德欺压着。
这会儿酸儒们却跟孙子似的在官场上被女人压在五指山下,她心里头舒坦得想要尖叫!
梁萤交代完差事后,便暂且回了驿馆。
送走大佛,太守府里的官员们个个都露出微妙的表情。他们虽然是一群老爷们,但也有八卦之魂。
马功曹嗤之以鼻,犯嘀咕道:“堂堂一州牧的长史,居然让女人来做,简直荒唐。”
主簿也道:“是啊,当真是一群乌合之众,依我之见,他们能打进来,也不过是占运气的成分,若论起治内来,只怕是不行的。”
马功曹不满道:“还搞什么土地下放,真是天真,把土地下放老百姓就不闹了吗,天生的穷鬼,怎么扶持都是穷鬼。”
他满腹牢骚。
本就因为丢了土地对土匪不痛快,如今又见上头居然派了个女人来视察,简直是忍无可忍。
连韩太守都有些受不了被女人驾驭,私下里同自家婆娘吐槽。
蒋氏也觉得荒唐,她是传统型女性,学的就是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那套,抨击道:“一群乌合之众罢了,这世上哪有女人当官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