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萤却不,说道:“得让他们炼。”又道,“俞州那边稀里糊涂吃了闷亏,定会差人过来打听的,燕翅山正好可以做幌子掩盖咱们的火药作坊,毕竟民间流行炼丹,他们也探究不出名堂来。”
赵雉细想了阵儿,觉得有道理,便没再多说什么。
梁萤:“既然要筹备打仗,兵器得备充足才行。”
赵雉无奈道:“只能一边打一边抢。”顿了顿,“前阵子倒是从俞州军里捡来不少箭矢,马也有二十多匹。”
梁萤默了默,“那就只能多给他们喂些药了。”
赵雉:“药也好贵。”
梁萤:“……”
哭穷,他是很在行的。
回到城里后,梁萤特地到新办的学堂里看了看。
西城这边有两个班的女学,共计五十来人。
有了甄氏的带头,有学识的女郎也蠢蠢欲动走了出来。
这边招来的女先生有一个还是葛老儿家的大儿媳妇蔡氏,为着能走出来,她可费了不少口舌说服葛大郎和公公葛老儿。
也亏得婆婆王氏支持,这才得了女先生的差事。
另外一个女先生则是商贾家的闺女,姓黄,家里条件好,父母支持也是想博个美名。
梁萤在学堂里同她们唠了许久。
那些孩子性情活泼,叽叽喳喳的跟闹山麻雀一样,年纪大些的会天真问她以后可不可以当官。
梁萤掐她头顶上的小揪揪,说道:“你若能考童生,考秀才,考举人,一步步靠学识考上来,我就给你官做。”
另一个女童探头问:“做官能挣很多钱吗?”
梁萤笑道:“想挣大钱的,就得去从商。
“不过咱们做官的有月俸拿,你以后可以靠月俸养家糊口,家里头也不会白养你,你们的爹娘会拿到公家的钱粮补贴养老。”
女童似乎特别纠结能不能挣钱,又问:“王功曹能拿很多月俸吗?”
梁萤不答反问:“你最喜欢吃什么呀?”
女童:“我喜欢常家铺子的酥肉饼。”
梁萤:“那我的月俸可以让你顿顿都吃他家的酥肉饼。”
听到这话,女童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连忙追问:“真的可以顿顿吃吗?”
梁萤点头,“对,天天吃,顿顿吃。”
女童“哇”了一声,对钱的概念似乎清晰起来。
见她懵懂又天真的样子,一旁的大人们皆笑了起来,只觉得这群幼童委实可爱得紧。
这不,蔡氏满怀憧憬,暗搓搓问:“我们女人真能做官吗?”
梁萤笑道:“自然可以了,只要是赵郎君的管辖地,女人就可以做官。”顿了顿,“不过眼下我实在太忙,这官也不是说做就做的,需得层层考核,像男人那样选拔。”
蔡氏:“听起来很了不得的样子。”
黄氏道:“谁说女儿不如男,论起作文章,我可不服那些酸儒。”
梁萤指了指她,“好志气!”
开办女学,仅仅只是启蒙,算是试探男权体制的一个契机。
毕竟只是一群女童,她们是没有任何攻击性的。
对于大多数男人来说,谁家里还没个闺女呢,她们是微小的,幼弱的,需要呵护的一个群体。
就算那些酸儒要抨击,若是跟一群女童较劲,不免叫人鄙视。
梁萤用女学来试探这个封建世道的底线,算是给未来的女官预热。
如果想要她们能长远地走下去,她必须给她们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才能让她们靠自己生存下来。
就像朱家黑陶一样。
温润的土壤才能把幼苗培育长成,倘若她一下子就来搞女官,只怕干两天就会掀起腥风血雨。
不仅她承受不住那些压力,有勇气走出来的先驱者们一样承受不住,多半会以失败告终。
她那般骄傲的一个人,是无法忍受失败的,那便一点点打下根基好了。
以后她的身边定会站出来真正的女官,传递她的命令,执行她的指令。
她不要求她们有凌驾于男人之上的魄力,但至少要有与其抗衡的野心与力量。
来自女性最顽强的力量。
与这个世界,说不。
离开学堂在回去的路上,谭三娘跟在她身后,忍不住道:“那些女娃真真可爱,连我都有点羡慕她们了。”
梁萤颇觉好奇,“三娘羡慕她们什么呢?”
谭三娘:“我怎么就没赶上这样的好事,不用交束脩就能识字,女人还能当官。”
梁萤失笑,看向她道:“你现在学也不晚啊,让李二教你,哪怕从三字经开始学呢,只要头脑灵活,能写公文,把最基础的东西学会,近墨者黑,你跟在我身边总能学到东西的。”
谭三娘半信半疑,“我若有这个本事,还不得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