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送你的礼物……”轻喃声几不可闻,消弭在风中。【四年】
自称灰色地带的维序者找到了我,他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语气却是毫不客气点名直要,“栩时原本寿命不过是十三年,你用仙气蕴养他,擅自更改天明有违法则,我特此提醒。”
我依着栏杆,捋了捋头发,淡淡的应了一声,“那又如何。”“不如何,一意孤行的话,不过是一命抵一命罢。”他笑了笑,转身便消失不见了。
我侧头透过窗户,便看见栩时拿着家族的账薄,用沾了朱墨的毛笔勾勾画画。【五年】
栩时的身子本来已经有了些起色,但是如今不知怎的又虚弱下去,而且是以极快的速度在一天之内衰弱下来,躺在床上不醒人事,脉相虚弱的可怜,像是随时会断气死去。
握紧的手到底是松开了,狠下的心也又变得柔软起来。
像无数个夜晚一样,我将他揽在怀中,将仙气渡给他。【六年】
光秃秃的山上移栽来新的桃花,几个月前的大火把这片山上的红梅全部烧光,而这栩大公子的未婚妻喜欢桃花,便让人将桃花移栽过来,种了满山。
我坐在树枝上瞎晃荡着腿,直觉得栩时把他未婚妻搂在怀里的一幕分外刺眼。【七年】
灵体的虚弱感越来越强烈,人间的浑浊气息让我郁闷不堪,再加上仙气的持续输出,这一切都让我觉得命不久矣。
可是,我舍不得啊,舍不得离开栩时。
就两年罢,再撑两年,多陪陪他罢。【八年】
我看见栩时抱着几个月大的女儿,走在桃林间,他的妻子伴他左右,与他说说笑笑,这一幅画面太美,让我直想落泪。
我想走之前总得替他做点什么。【九年】
“我愿化作你的引魂灯,换来栩时一时安好。”我淡淡道,平静的看着眼前的维序者。
“可以,不过是一命抵一命。”
走之前,我用所剩无几的生命换你一世安好,足矣。
栩时某天早上起来时透过窗户看见了外面纷飞的雪花,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弱冠之年行完加冠礼后的夏日奇景。
一支红梅从窗外探了进来,上面结了一层冰霜,因为室内温暖,化作水珠从花瓣表面滚落下来,像是谁的泪滴。【十年】
第五章 画满花香
画中的女子眉目如精致,眸含秋水,顾盼生辉。她手中所持的牡丹花及不上她的十分之一的美丽。
画已成,搁笔。我将这副画挂在窗边,将笔墨收拾起来,坐回案前再铺开一张白纸,皱眉凝思。
再画什么好呢?
目光投到窗外,青色到花海在山坡上翻滚成浪。
笔尖在宣纸上轻轻一触,渲染出一片青色。【一年】
我于花海中看到他的,他那样美丽,让我极度想要拿起画笔将他描绘下来。
墨发铺开在青色的花朵中,面容堂皇富丽的不可思议,却又因为脸色苍白无血色,产生了一种别样诡异的美,如那诞生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那样艳丽的色彩,触目惊心。
我顿下身来,颤抖着伸出手,轻抚在他脸上。
冰冷而毫无生机的。【两年】
以万金求来的药果然不负我所期望,让他保持了肉身不腐,肌肉不僵。
我给他取名叫彼岸。
彼岸,他不会动不会笑,也不可能说话,因为他已经死了,可是,我只需要他惊心动魄的美丽外表,和比例完美的身子。
我轻柔的抚摸过他的全身,护理着他的身子,把他摆在我所想要放的地方,然后作画,画他。【三年】
柔顺的发在温水的冲洗下如流动的墨,蜿蜒在血色的花海中,我小心将彼岸揽在怀中,用巾布细细的将他湿发擦干。
掬起一缕发,鼻尖轻嗅,是彼岸花的香气。
这山上,早已被我种满了彼岸花。
“真好。”我眉眼温润,垂首将他搂的更紧了些。【四年】
彼岸立在栏杆边,眺望着满山血红的花朵,风吹来,花海摇摆,他的墨发也被微微扬起。
我满目痴迷的站在屋内看着他的背影,静了片刻走过去环住他的腰,彼岸立刻软了下身子。
“累了吧。”我蹭了蹭他的脸颊,一片寒凉 。
“彼岸,这花好看吧。”【五年】
墨砚里的墨汁在阳光照耀下黑中泛红,我蕉了点墨汁,在宣纸上铺开一篇红,勾勒出大概的颜色,复又凝眉,翻出好久不用的青色,画出好几年前的青山,然后在那青色中昏染出墨色的发,红色的衣,苍白的脸,华美的五官却被我模糊化了。
待纸上墨水干涸,我抱着彼岸坐在案前,握着他的手带着他游走于画上。
“彼岸,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从未忘记你给我的惊艳。”【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