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青岁——即使是青岁也无法对这样深切的、厚重的情感无动于衷,对比于那些粘稠而充斥着恶意的负面情绪,这样如同污水中屹立的磐岩一般纯粹又坚定的正面情绪实在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欢乐、轻松的情绪都极容易被冲散,恶意的潮水轻轻一卷,那些明明后劲极强让人忍不住发自内心笑起来的正面情绪就被冲走了,有的甚至还会当场转变为恶意边本加利的肆虐过来。
没办法,提瓦特的历史基本上就是一部战争史,与龙王、与魔神、与深渊、与人类、与禁忌,战争从未真正的停歇过,青岁也算是轮回多次,但是真正和平的时间在他所经历的漫长岁月里太少了,或许也是因为太平淡了,因为和平所以大部分悲欢都显得那么浅薄,只有在生死存亡之际所爆发出的情绪才会厚重到难以忘怀,也因为真正的和平太短暂,所以那些看似和平实际暗潮汹涌的日子才会那么让人疲惫吧。
青岁略微弯了弯眼眸,对着他们打了个招呼,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浅金的眼眸璀璨又清亮,是纯然的欢喜。
好在,他记性不好,是真的不好,那些经历他都记不清,回忆起来也是隔了一层纱一样,还能记起来当时自己一点残缺的想法,但是却没有真切的感受了。
不过也正是如此,他才能更深刻的感受到,被铭记的是痛苦,真正难以忘却的却是发自内心的欢喜,遗忘之后,悲伤变得弱小,欢乐的情绪却悠长而长久,不管反复多少次的想起都会一遍遍反馈在心底。
只不过偶尔,偶尔还会有一点点逃避的想法罢了。
“诶?帝君不在吗?”甘雨牵着青岁来到殿外,却从侍卫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有些困惑,“可是帝君明明说把少君带到这里来……”
“哈哈,小甘雨肯定是被那家伙骗了,我知道帝君在哪里哦,要我带你去吗?”一早知道殿内是空着的青岁得意的笑。
甘雨嘟着嘴:“帝君才不会骗人,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才会离开的!”
青岁瞪大眼睛:“难道我就会骗人吗?!”
甘雨愣住了,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陷入沉思.jpg
帝君不会骗人,扶明殿下也不会骗人,那是怎么回事?
青岁也不着急,老神在在的看着小不点纠结。
不过他也没能看多久,一只纸鹤就从上空飞来,停在甘雨的肩膀上,嘴里发出善泉的声音:“带少君一起来后山这边吧。”
甘雨立刻打起精神,把刚才的问题抛到脑后,握着小拳头:“殿下!去后山!”
青岁眨眨眼,慢吞吞道:“哦。”对于自己没能得到一个答案很不满,收回手揣在胸前,板着脸往前走。
甘雨急忙小跑着跟上去,跳起来去扒拉青岁的胳膊,拧着眉头哄这个幼稚的家伙:“殿下太幼稚啦!夜叉族最小的铜雀宝宝都不会这样的哦!”
青岁低头看她,哼哼唧唧的伸出一根手指戳她的脑门:“你竟然也会教训别人?”
甘雨腼腆的笑了笑,目光却很坚定:“因为我是殿下的护法呀!要担起护法的责任呢!不可以输给金鹏!”
青岁惊讶:“你和金鹏关系不好吗?”
甘雨挥了挥小小的拳头,眼神犀利:“因为总感觉和那家伙差不了几岁结果实际比我大那么多!”
她不满的嘟囔着:“虽然的确很厉害啦!但是甘雨也是护法,也会很厉害的!阿娘总是夸他,帝君也是!”
原来是吃醋了吗?不过刚刚的对话是不是有什么不对……青岁后知后觉的找出了重点:“等等!护法?谁的护法?我的?”
小小的甘雨大大的嗓门,一提起这件事就斗志满满,超大声的宣布:“是的!甘雨是扶明殿下的第一循月护法!”
青岁目光呆滞。
一旁围坐在古亭下的几个仙神沉默一瞬之后,纷纷:“噗!”
青岁拍了拍甘雨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虽然但是,你是文职他是武职来着,都不是一个方向的吧?”
这下轮到小甘雨呆住了:“诶?!”
一旁看戏的几个家伙笑的更大声了,其中最猖狂的就是善泉这个当娘亲的,笑的直抖,就算被女儿眼神杀也毫不在意的继续。
甘雨委屈的揪青岁的衣角,青岁笑着掐她的脸蛋,然后抬头——
摩拉克斯坐在石桌的对面,放下了手中的茶盏,璀璨的鎏金眼眸绚烂而夺目,左边站着的是戴上了一双黑框眼镜的留云,正专心致志的和坐在石凳上的归终一起捧着一个铃铛,右边是理水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执着白玉酒壶给倚在枫树上俯下半边身子向他讨酒的赤昀斟酒,善泉坐在摩拉克斯对面,此时回过身来笑着,马科修斯蹲在旁边专心致志的守着沸腾的锅,萍儿端着一个碧玉碗执箸眼巴巴的等在一旁,化作仙鹿模样的移霄昂起头炫耀着那一双美丽的鹿角,一旁还有一位陌生又熟悉的少年站在旁边,认真的斟酌着词汇来赞美,金鹏和他的四个夜叉兄姐在不远处的小溪里比试谁徒手捉的鱼多,捉着捉着就开始互相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