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点头,“是,娘娘。”
丽妃终于可以阖上眼放心地晕过去了,失去意识前,她想,好歹母子一场,念在他不哭不闹,乖乖的,没有给她添麻烦,她就这样给他一次机会吧,端看他有没有那个命了。
双|性子有,他被手下放在篮子里,底下只铺了一层棉被,放到河面上,寒冬腊月,水面大多都冻结了,可他的篮子,就是这么顺顺利利的,一飘就是数十里,最后安然无恙地飘到了一处河边。清晨,出来洗衣的妇女,看见了篮子,她一双布满厚茧的手把孩子从篮子里抱了出来。
“当家的!快出来,这里有个孩子!”
“没冻死呢没冻死呢,真是奇了,这孩子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河面上都快冻结实了,他竟然没一起被冻住,还好好地飘到了这儿……”
“不过瞧着活不久了,脸都青紫了。”
“当家的,咱们要吗?咱们……成亲好多年没孩子了,那算命的瞎子不是说,我们捡个孩子养养,养几年,咱们就能生一个自己的了吗?”
“这是个双|性子!!……”
当家的声音终于传了出来,“小声点!你管他是双|性子是什么子的,养着!养两年,先把咱们的孩子生出来了。”
“好好好,我听你的,就是这孩子的性别,咱们得瞒死了……当个男娃娃养吧,哎,还得花钱给他看病。”
这个双|性子,就这么在黄家村住下了。出生后,活下来,好像用光了他所有的运气,他开始整日生病,动不动就晕倒,偏僻的农村里哪有郎中给他看病,就算有,他的养父养母也没钱给他买药。
他就用最便宜,最下等的草药,一日日喝,把命续下来了。
一直到六岁,他才好了许多,不再随时随地晕倒了,养父母也终于给了他一个名字。
在他们村子,活不久的孩子,都不给名,怕给了名,最后没了,大人伤心。
养父母叫他童,童儿。
童儿很懂事,他自小就知自己不是亲生的,所以更努力地做家务,帮着做饭洗碗,养鸡养鸭,给养父送饭。
他比同龄人矮小很多,可村子里所有大人都知道他,因为他小小的身影,每天总是奔波在田里和家里,遇见人,他就很乖地打招呼。
模样漂亮,性子温顺,不贪玩,不调皮,这在农村,太难得了,几乎所有的大人都喜欢他。
养父母也渐渐接纳了他,会给他吃鸡蛋,给他吃他们不舍得吃的白面饼,童儿心里很温暖,他喜欢他的家。
但他似乎就是要比别人要难一些,要命苦些。
童儿还没过七岁时,他的弟弟出生了,在他有了名字后的没多久,养父母高兴的喜极而泣,从此眼中再没了他。
童儿也不怨恨,相反,他很为养父母高兴,也是打心底里喜欢弟弟,但随着年龄一天天增长,原先跟在他身后,软糯地喊他哥哥的弟弟,变了。
他开始讨厌童儿,开始跟着别的孩子一起欺负童儿,骂他是个混饭吃的,说他不是他们家的人,让他滚。
孩子的占有欲总是很强的,童儿能理解。他一声不吭,任由弟弟拿石头砸自己,继续默默做着家中的家务。
他想做的更好更好,这样,养父母,弟弟,就会喜欢他了他要做的更好。
是他做的不够好。
弟弟不小心摔到,养父母骂他没有看好弟弟,童儿低着头,愧疚自责地道歉,的确是他不好,他如果劈柴劈得更快,就不会让弟弟无聊,跑去外面玩,从而摔到了,是他不好。
弟弟说别人家的哥哥会带着弟弟去山里玩,他一天到晚不说话,童儿知道,是他做的不够好,让弟弟羡慕别人家的哥哥。
他总是想做的再好点,再好点,让所有人都高兴,都满意,可好像永无止境,他永远也做不好。
弟弟越来越讨厌他,养父母也越来越厌烦他。
童儿觉得很无助,他想做点什么,他想讨好他们。
就在这时,四岁的弟弟走过来,仰着头对他笑嘻嘻地说:“你去山里摘果子吧,上次我摘了一个果子回来,爹娘开心了好久,他们喜欢。”
童儿其实知道,是弟弟喜欢吃,但那天,爹娘的确夸赞了很久弟弟,他犹豫了一会儿,去了。
他今年十岁,矮小的像七八岁孩童,露出来的脚踝和手腕,细得仿佛轻轻一折就会断。但事实上不会。
童儿用他的这双手,这双腿,做过许许多多的活儿,它们很坚硬,不会折。
童儿运气不好,他刚进了山,就下起大雨,他无法,只好躲在一处山洞里,第一次,一整晚没回家。第二天,他担心养父母生气,也想让养父母高兴,他摘了很多的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