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心太善了。
他只是个下人,还这么体贴他,他何德何能。
感动到了的常公公,端着褚寒亲手做的清汤面回到李乐童身边时,就说尽了褚寒的好话,“皇上,您不知道,娘娘太懂事了。他自知犯了错,老奴传口谕时,不哭不闹,领了罚,等老奴随他回长乐宫,他还不顾自己手上的烫伤,亲自下厨为您做宵夜,把一只手的水泡都磕烂了,疼的边哭边做,还说自己知道错了,哎,看的老奴委实心疼。”
“说起来,老奴真是惭愧,老奴传您口谕时,唯恐娘娘心里难受,便说明日再思过也是可以的,这样他今日还能来找您,但娘娘做好宵夜后,自己主动说要思过,还说要写出自己哪里错了呢!”
常公公絮絮叨叨,说的尽是好话。
李乐童看着桌上金碗中的清汤面。褚寒果真是有做饭上的天赋的,第二顿而已,就已经做的有色有味,看着便让人有食欲。
但,他看了眼常公公还在不自觉发抖的手,“手怎么了?”
常公公都不知道自己的手还在发抖,闻言也看过去,笑道:“哎,老奴老啦,只是和了会儿面就抖成这样。”
李乐童皱眉,“怎么回事?”
常公公:“娘娘手上的水泡不是磕烂了吗,我就和了一会儿,不过就一会儿,面都没成型呢,娘娘就赶我走了,他自己单只手和,老奴没用,哎。”
常公公神色羞愧,“娘娘手上有伤,还要让老奴歇着,他自己和,且他总认为自己身娇体弱,写一会儿字手便累了,可这次竟做和面那么伤手的事,皇上,您趁热快吃了吧,都是娘娘的一片心意。”
李乐童听明白了,他罚了褚寒思过,褚寒不仅老老实实认罚,还做了碗清汤面给他赔礼,而且做的时候还是哭着做的。
虽然听起来好像没有哪里有问题,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
褚寒是这么安分的性子吗?
而且和面而已,为什么非要自己和常公公来做,那么多下人,随便找一个不就可以了吗?
他看着常公公一副竭力为皇后说话的模样,又看他控制不住发抖的胳膊,“……”
所以,李乐童用一碗面,既向自己卖了乖,又哄了常公公对他死心塌地。
李乐童捏了下眉心,只觉荒唐。
他也不想再刻意地把褚寒的每个举动都往坏处想,可以他一个帝王的角度来看,事实就是如此。
他有心想告诫常公公一二,但想起常公公描述的画面: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褚寒,身形高大,在逼仄的小厨房里,因为水泡破了,或是还有被他罚了思过的原因,委屈地一边哭一边给他做面。
李乐童沉默了。
他又想捏眉心了。
两个人都不好说。
最后只是道:“不是让皇后别再做了吗?他是皇后,不必做这些,下次再有,你拦着,他若执意要进厨房,你就让下人们把食材全都备好,他只管炒个菜就可以。”
常公公抖着一条手臂笑呵呵,“老奴瞧着,您爱吃皇后做的膳食呢。”
李乐童下意识皱了下眉,否认,“饭菜对于朕来说无好坏之分,左右果腹之物,并不是喜欢他做的饭。”
只是褚寒已经做了,他才只好用了罢了。
他并不想让自己的膳食归褚寒负责,偶尔一两次,已经是极限。他并未信任褚寒信任到可以顿顿吃他亲手做的饭。
何况,一国之后,无需整日在厨房里打转,做这些讨好他的事情。
宫人试过毒后,李乐童用了这碗面,只是下令,“日后皇后送来的膳食,不用再送进来。”
常公公苦着脸,只恨自己嘴快,好好的说那么多干什么!
这下好了,他怎么跟皇后说?
皇上也又不吃了。
常公公不知道该怎么跟褚寒明说,这就导致,第二天,常公公又端着一碗褚寒亲手做的冰雪冷元子来了,站在御书房门口,不敢进也不敢退。
李乐童眼中散发出冷意,常公公把脑袋垂得很低,有苦说不出。
李乐童真的有些生气,他觉得他现在对褚寒的底线是越来越退后了,常公公不知轻重,褚寒恃宠而骄,一个个的,都把他的话当耳旁风。
但看着年迈的常公公,又看到那碗冰雪冷元子,比起御书房送上来的,大了两个碗都不止。若是其他妃子来送,怕是要装在小小的白玉碗里,瓷勺轻碰,发出悦耳的叮铃声音,极优雅精致。
只有褚寒,做了差不多一个盆那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