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想归想,送还是要送的。
他不想再看到褚寒又哭个不停,骂他是混蛋。
送他一个礼物,让他忘了昨日的事。
常公公动作很快,李乐童下了朝,换下朝服后,常公公就把装着耳坠的匣子放在他的龙案上了。
李乐童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吩咐,“先拿走。”
龙案上摆的都是整整齐齐的奏折,一个首饰匣子放上去,整洁的龙案便乱了。
常公公就让宫女先收着了。
此时江院使带着两个院判也来了,在御书房外恭敬地等待皇上召见。
今日是五月七,每个月皇上的平安脉,都是在这时候诊的。
皇帝诊脉,闲杂人要退下,御书房里只剩下几个侍卫和常公公,李乐童传了人进来。
江院使带着两个院判行过礼后便把药箱打开,做准备工作。
皇上的平安脉,自然不止一个脉,还有其他的身体情况,也都要仔细检查。
李乐童注重锻炼,身体除了些小毛病,没有大碍。
院判们退下,江院使一个人留下来给皇帝交代医嘱,“皇上龙体康健,只是整日坐着处理政务,脖颈和腰背难免受损,皇上,微臣前段时间请病假在家,与家中长子一同研究出了一套拳法,每日打上两遍,身体会轻松许多,微臣已把拳法都画了下来,皇上,您看看。”
李乐童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身体的,让常公公接了放在龙案上,他一会儿就会看。
江院使躬了躬身,接着沉吟了一下,看向皇上,“皇后娘娘……”
按理说他该汇报的,但皇上没有问,江院使也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李乐童面色淡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作。
江院使看不透皇上的心思,又提了一句皇后。
李乐童这才动了,他的目光落在耳坠的方向,修长的手指放在龙案上,他的脊背笔挺,帝王威仪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但就这样的帝王,跟江院使打了个谜语。
“江院使,关于皇后,朕想知道,也不想知道,你可知道怎么做?”
江院使不愧是是给两代帝王做太医的,只停顿了一下就开口了,“皇上,微臣只尽身为太医的本分,不敢隐瞒病人情况。”
“皇后娘娘脉象平稳强劲,并无沉珂旧疾,十分健康,目光清明,毫无痴傻姿态,娘娘言行举止皆是正常。”
李乐童的眼神落在虚空,仿佛没有听江院使的话。
他是真的不想知道,可也不得不知道。
身为帝王,他必须掌握身边每一个人的底细,但褚寒是个例外。
李乐童想知道的是,褚寒对他究竟有没有威胁,不想知道的也是这个理由。
因为褚寒有没有威胁,他都不该留他。
他若是知道了褚寒是真的傻,对他没有威胁,或许就会心软,留下了。但他又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也是褚寒计划的一环。
人心太脆弱了,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但江院使选择了告诉他。
“皇后娘娘绝不是痴傻之人,只是,他也非常人。”江院使一字一句慎重地说道:“微臣昨日回太医院,仔细询问了林太医和长乐宫的宫女,几经对比研究,微臣认为,皇后娘娘对自己的身份、经历、过往,有认知上的错误。”
李乐童看向了江院使,常公公也急得上前了一步,“什么意思啊,江院使,您好好说说。”
江院使叹了口气,“微臣在民间行医时,遇到过好些妇女有这种病,民间称为疯病。”
常公公顿时吓得腿一软,“疯病?!娘娘怎么疯了?!”
江院使:“只是类似,常公公别急,依微臣的看,娘娘只是陷入了某种记忆,或许是他见过的别人的生活,被他当成了自己的,亦或是他脑袋受过重创,陷入了认知上的混乱。”
“就像女子丧子,不能接受事实,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儿子还在世上,甚至每日会给孩子准备餐食、衣服,还会对着儿子说话,这在外人来看,就是疯了。只是娘娘并非如此,娘娘只是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
常公公还是不懂这两者之间的区别。
江院使只好继续解释,“娘娘有自理能力,行为举止也正常,只是他虚构了自己的过往,认为自己在青国皇室是受宠的,这恐怕是在幼时,受到了什么极大的刺激,才让娘娘为了保护自己,虚构了这段过往。”
李乐童终于开口了,“他可知自己的异常?”
江院使摇头,“不知,微臣建议,千万不要揭穿娘娘,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微臣曾见过得了疯病的女子,在被强行接受事实后,因为太过痛苦,自尽了。”
常公公已经老泪纵横了,“娘娘……”苦命的娘娘,这得是受了多大的苦,才硬是把人逼成了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