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童猜测着他的用意,几息后,他极生疏,不太自然地叫了声,“冬雪。”
生于寒冬,大雪之夜。
青国皇帝,便敷衍地为他取名寒,字冬雪。
这个字,很少有人叫褚寒,应该说几乎没有,所以当李乐童用这个字叫褚寒的时候,褚寒呆了很久,连委屈都忘了。
这个字不知为何,让他有些不适,但等他回过了神,意识到李乐童叫了他的字,褚寒又觉得高兴起来。
夫君第一次唤他的字。
可一想到这个第一次,是怎么来的,褚寒就委屈的再次握紧了拳,不肯轻易原谅李乐童。
他扭过脸,阴阳怪气,“我不说,你什么时候才会叫我的字?见着静妃的时候,一口一个爱妃吧?”
这就是无中生有了。
李乐童无奈地皱眉,“不得胡说,朕只是去她们的宫中坐坐,并未做什么。”
褚寒嗤笑了声,抱起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可还要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坐坐?那可巧了,皇上请回吧,臣的宫中,没有凳子,不能让皇上坐坐。”
说着请回,脸上却写满了,“你敢回,我哭给你看!”
李乐童:“……”
原来在这里等着了。
李乐童本就不擅与人沟通这些,此时见褚寒气得跟长了刺的小狼,更觉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褚寒看他一句话都不说,委屈死了,凶巴巴的表情也维持不住了,吧嗒吧嗒地掉眼泪,“李乐童,你混蛋。”
他哭得太过伤心,李乐童眉心紧皱,只觉无措,连他直呼帝王大名都不觉得有什么。
“朕……”
褚寒两三步走上前,抬手就要打李乐童,可最终还是舍不得,只抵在李乐童胸前,他哽咽道:“你今天中午,陪我散步的时候,听着我说我们像普通人家的夫夫一样,真好,看着我笑的那么开心,你告诉我,你心里想的什么?你在想,我一会儿要去找云妃和静妃,所以先哄哄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的迟疑,有那么一瞬间想要算了,不去了。”
“你说啊!”
他俊美的脸上流满了眼泪,高大健壮的身躯站在李乐童身前,能把李乐童整个笼罩住,可他又哭得那么梨花带雨,身子微颤,小鸟依人。
李乐童心口沉甸甸的,有一股他从未有过的情绪弥漫在他胸腔里,让他很不是滋味,他不自觉放轻了声音,“朕没有……”
刚开了个头,他又无声了,褚寒说得对,他那时,的确有这么想过。
不管他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他不能否认,他就是这么想过。
褚寒哭得更厉害,攥住李乐童的衣服,“你如果真的爱我,你现在就应该抱着我哄我,而不是像这样,连个解释都不给我。”
褚寒的话就像点醒了李乐童,几乎褚寒刚落下尾音,李乐童就抬手抱住了他,动作很不熟练,姿势也很别扭,但他抱的没有迟疑,李乐童甚至有些慌乱,“朕,不是有意的。”
他不会。
他不会哄人。
在褚寒之前,他还很抗拒与人身体接触。
褚寒是真的闹气脾气了,就算李乐童抱住了他,他也委屈的厉害,轻轻挣扎着,“你放开,我说了,你才抱,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爱我。”
“我是真心想跟你过日子的,真心爱你……可你呢,你是吗?”
李乐童抱紧了些,总是冷漠的脸上变得无措,理智告诉他,他们永远不可能过什么平常人家的日子,他是皇帝,褚寒也是青国的皇子,隔在他们中间的,有国|仇,有世|仇。
而且……他给不了褚寒他想要的情|爱。
他的身体……
不是常人。
可他说不出口,今日中午陪着褚寒散步时,他想的是,只是去坐坐,褚寒生气了,他哄哄就好了,以前就是这样,褚寒再气,再委屈,他也不会真的气他,只要他哄一下他,赏赐他些东西,就好了。所以他尽管想着要早些过来,可还是批阅奏折,忘了时间。
说好听是忘了时间,说难听,便是他心里,还是对褚寒不上心。
是他的错。
是他不够重视褚寒。
所以他哄不好褚寒了。
“别哭了,梓童,朕向你赔罪。”李乐童轻声道。他不习惯唤冬雪那个字,就叫了梓童。
显然这个叫法,更得褚寒欢心。
褚寒回抱住了李乐童,压抑着哭声,让听着的人,也十分难受,“你以为……我那么好哄,是为什么啊?还不是喜欢你,你怎么能这么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