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陆信。我不同意……你不可以这样……”
陆信觉得爱情这种东西很糟糕,让人可以温柔,也可以变得很残忍,让人都言语行动都都失常,失去理智,意气用事。别人说爱人是与生俱来的,人们总是这样说,人生目的是要找一个合适的归属。但他们不知道,弱者不擅长爱。
他可以过的很好,不想要他牺牲,也不想要他难过,也不想让他替自己分担什么,他都觉得累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爱的人一起觉得难过忧愁。
他好像是大度,实际是自私。
害怕自己的一切都不上沈崇巍,害怕所有人的鄙视眼光。
他没有圆满的家庭,没有成功地事业,人生已经过三分之一,碌碌无为。
爱这种虚无缥缈能支撑几年,没有门当户对,他也没有青春本钱。
陆信挂掉了电话,在沈崇巍再次打过来之前关机了。他移动自己僵硬的肢体,回到了灵堂前,烛火晃动,飘起来缕缕白烟。看着新增加的相框,没说话,磕了几个头。没有起来,他就这么跪着,低着头。
“我应该挺讨人厌的,从小到大都是,对吗,妈。”
眼前照片是黑白色,他说:“我觉得彩色更好看,这样显得老,但他们说就应该用黑白。可我知道你应该喜欢彩色,你老嚷嚷着要看起来年轻。”
陆信摇摇晃晃站起来,脑子昏沉困乏,料理完这些事情,身体成了漏风的手风琴,风吹穿过他的身体,他机械的移动到他曾经睡过的小房间。灰尘满面扑来,床上放着一件大衣。
他想到今天上午去了就近城里买东西,橱窗里的衣服,黑蓝条纹的女士大衣。他买过衣服给母亲,但母亲永远只穿一次,逢年过节,就拿出来显摆这是儿子买的。
他走进了店里,摸了摸这件衣服要买这件,服务员问:“要多大码的?”
陆信想了想不知道,下意识发消息给母亲,消息发出去没人回。
他被一只手拽回来了现实。
他死死地抓住了手机,悲伤钝痛如同潮水一般涌来,开了闸门。之前手术室前在划开的伤口,血水从伤口流出来,疼痛传递到他的手指头上。他呼吸变得难受起来,呼吸变粗。他看着附近人,战栗抖动起来,抽搐神经麻痹了他,神经质地搓揉的发红的手指关节。
他只想要逃跑,好像有人在议论他的眼睛。
好多人。好多人在看他。
眼睛好丑陋。他不会是神经病吧。
他听见了。
他口腔里感受了一股子血腥味,他咬破了自己的舌头。
服务员看着他,连忙说:“先生,你没事吧,你……哭了。”
陆信感觉到绑纱布的眼睛在灼烧的发疼说:“就这件,包起来吧。”
他抓着袋子就跑了。
陆信抓起来抱在怀里,他无知无觉触摸着衣服,闻见上面残留着一些塑料味。他抱着衣服,混乱的思绪淹没了他,外头寒雪在不住的下,他躺在了床上,拥紧了衣服。
好冷。
但他不想动,思想被低温给冻住,拉着他往往梦境里走。
第三十三章
一切成了走马灯,一个画面一个画面细细地播放,模糊带着黄,染着岁月痕迹的画布徐徐展开。陆信恍然间看见母亲,母亲抱着自己。
“妈,他们说我长大丑,我能不能换一个眼睛?”
“我们阿信最好看了,那眼睛像是夜晚天空上的星星。”
“真的吗?”
“当然了,不信你问问你姐姐。”
“我们家阿信的眼睛在晚上可以当手电筒用,亮堂堂的。”
……
“阿信,礼物我收到了,是不是挺贵的。等我过年就穿这件给他们看看我儿子买的衣服。”
“妈,想穿就穿,不够我再给你买。”
……
“阿信,你姐我今天考了年纪第二十名。还不错吧。”
“阿姐最厉害了。”
……
“阿信,你会支持我跟他在一起对吗?”
“当然了,你是我姐姐。”
……
“阿信,我要走了,我要去找他。”
“阿信,对不起。”
……
“陆信,我恨你。”
……
我明明一切都在努力,但为什么,为什么还是没有价值,没有能力留不住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陆信拽住他们的衣服,可是衣服如尘埃散落在空中,没有一点儿影子。
四下无人,一个全白的空间,不断有东西开始压着他,旁边站站满了人,所有人都看不清脸,但他能听见他们嘴巴里吐出来的声音。
“他是不是中邪了,眼睛里面长东西了,真恶心。”
“别看他的眼睛,说不定会诅咒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