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思逸从笔筒里抽出一支水笔,他还有专业课要上,边往宿舍外走,边回答宁丹臣:“我们大一分宿舍那会儿就只住了三个,别人都是四人间,我们宿舍还空出来一张床。”
他和宁丹臣道了声别,关上宿舍门。
宁丹臣抚过自己书架上的书,视线却落在那张积灰的床铺上。
那里应该有第四个室友的被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让他心下一惊。
从他昏迷醒来后,记忆里不合常理的部分反复跳出来提醒他,提醒也不完全,就像是刻意勾起他的好奇心一样。
让他产生明明站在人群中,却有与所有人格格不入的感觉。
宁丹臣看了眼课表,他今天一天都没有课,相当于一个拥有大量作业没完成的闲散人员。
他还记得张思逸和他说,他在外面租房住的事情。
宁丹臣拿着手机和不知道从哪儿翻出来的钥匙,站在公寓门口,难得有些犹疑。
他对公寓地址没有印象,然而走出校门时,却很自然过马路绕进一个小区,最后上电梯站在房子门口。
昏迷前的生活,仿佛是另一个“宁丹臣”经历过的,与他完全没有关系。
他带着疑惑,打开了房门。
公寓内一个月没住人,地上全是灰,空气中还有浮沉。房租和水电费他都是提前交的,房东也就没有在他昏迷的这段时间给他发消息。
宁丹臣没有换鞋,直接走进客厅,打量这间公寓。
家具是他习惯的品牌,除了脏,能看出之前生活过的痕迹。
他走进卧室,衣柜里的衣服并不多,可见之前他只是把这里当做自己的暂居点,并没有常住的打算。
相比较起来,宿舍的布置才像是经常住的模样。
他平时还有课,也没有实习的打算,张思逸又是生活习惯很好的舍友,大学三年,宁丹臣和他基本没有闹过矛盾。
租房的原因忽然显得奇怪起来。
宁丹臣抓了抓头发,先找人复原那一千张照片,才在卧室里找了张椅子,掸掉灰坐下,思索自己租房的原因。
思来想去半天,他也只能得出自己昏迷前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才会租房子,便于做事。
“我真干混账事儿了?”宁丹臣低声喃喃,手机铃声却在此刻适时响起。
是周若明。
“你身体没事了吧?”他问道。
宁丹臣的下巴搭在椅背上,懒洋洋地应了声:“没事。除了想不起来有些事情而已。”
周若明一惊:“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宁丹臣拖长音道。
周若明撇撇嘴,心说这可不一定。
也可能是很重要的事情,才会让你忘记。
他也就在心里想想,没有说出口叫宁丹臣听见:“对了,你在不在学校,回来给我工作。你知不知道你昏迷的时候有多少东西积攒起来!”
宁丹臣拉开手机,懒散道:“喂,喂?我听不见啊若明,这里信号不好,喂?”
挂断键被毫不留情按下,他两根手指捏住手机一角晃晃。
刚出院就要上班未免太残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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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知道来。”周若明冷笑一声,双手抱臂靠着椅背,谢之桃坐在一边同样的姿势,给副主席助威。
嘴上说着出院第一天不工作不上班,下午两点多,宁丹臣还是一路晃悠到学生会办公室去了。
“所以这不是来了吗?”他拉开椅子坐下。
原海大学一月底放假,现在十二月底,差不多一个月学期就要结束,后面还有期末周,学生会的工作并不多,只不过周若明在宁丹臣昏迷的一个月,担了所有担子,现在正主回来,自然要把所有的工作还回去。
宁丹臣把周若明桌上的文件全部划拉到自己这边,以不符合他平时工作习惯的效率开始处理那一堆计划书。
“怎么又要写工作计划。”他翻了几页文件,又拎起那一份策划在周若明面前晃了晃。
周若明在在赶论文,抽空看了一眼:“你问学校。一天到晚增加工作量,我也不知道。”
“行吧。”宁丹臣打开电脑,一旁的谢之桃说道:“宁学长,明天下午还要参加那个精神宣讲会议……”
敲键盘的手一停,宁丹臣认真道:“我现在辞职怎么样?”
周若明有气无力说:“加油,下学期就能换届了。”
他们一月还有部分活动要举办,期末周前要召开述职评议会议,主席团和秘书处只会忙上加忙。
饶是宁丹臣工作效率已经很高,处理完堆积的东西也要将近七点。
食堂没剩多少吃的,他将桌面的东西收进抽屉,从位置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去不去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