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用沉霄去称呼夏初,一直用的是真实姓名。
夏玄的耳朵动了动,混乱的精神识海出现了一丝波动,他对外界终于能够产生一点反应,尽管反应微乎其微。
身为C级雌虫,精神力又是辅助型,若泽轻而易举发现了夏玄的小动作。
他垂下眼,低头看自己的掌心,仿佛仍旧能看见鲜血流淌的痕迹。
“结果不是,只是因为他没有按照智者的心意做事而已。”沉默良久后,他仰起头,讥笑道。
他平日里话不多,面对无法给出回应的夏玄时,就像面对一个树洞,索性把之前瞒在心里的话全部诉诸于口。
拘禁室内的监视,在他进入地下监狱后就全部关闭,并没有第三个虫会知晓这间拘禁室内的对话。
“夏玄。”若泽喊道,“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了叛出莫缇,放弃所有的东西,在各大星球间流浪吗?”
明知道夏玄不会给他回应,他也要用自问自答的方式将对话进行下去:“因为我很早就知道这个世界是假的了。”
命运轮回无数次,都无法改变结局,他看了那么多支线故事,早就意识到自己的复仇毫无意义,倒不如选择放弃。
他生活的世界只是一个游戏而已,轻而易举就能被毁灭的游戏。
所谓的灭世也不过是游戏启动自动销毁程序而已。
夏玄慢慢坐起身,拘束服紧身,甚至能看清他肩胛骨突出的轮廓。
若泽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你知道宁丹臣为什么会认识你吗?就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
“什么……假的。”许久未开口说话,又保持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两天,夏玄的声音滞涩沙哑,像是牙牙学语的虫崽。
若泽抬起头看了他一眼:“你肯醒过来了?”
夏玄僵硬地转过身,松石绿眼瞳黯淡无光,远不如平日里的清透明亮。他看向若泽,轻轻清嗓,再次问道:“‘假的’,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若泽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冷淡地和夏玄解释他在十岁那年知道的真相,“我们只不过是活在游戏里的角色而已。宁丹臣是一名玩家。”
所以他在赫格拉斯帝国才有那么大权力,因为他是一名“玩家”。
就像那名世界代行者祢虹一样。他们本质都是这个世界的bug。
夏玄现在的脑子进行思考,就是在为难他自己。饶是如此,他也要在沉默中将事情理解明白。
半晌后,他干咳几声开口:“所以他还没有死。”
宁丹臣是游戏玩家,他不会在游戏中死亡,那么尸体消失也就有了解释。
若泽冷哼一声:“所以呢?你要去找他?”
他的话语和态度并不对劲,夏玄心头跳空半拍,意识到他接下来的话并不会让虫感到高兴。
“你对他而言只是一个游戏角色,他喜欢的是‘夏玄’这个角色,还是具体的你本身,你能知道多少?”若泽手撑墙壁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他看着夏玄平静的面容,又想到宁丹臣那副游刃有余的嘴脸,忍不住在心里把他们两个都骂一遍。
上辈子真是欠了他们两个的!
“除此之外,”他继续说,“宁丹臣能进入游戏,主要原因在游戏与他所在的世界间出现的漏洞。他现在将游戏内部的漏洞修复完全,便会彻底离开游戏。”
“你和他在两个世界里。他的世界不会有异兽,不会有精神力与遍地杀机。寻找他并与他重逢其实没有多少意义。”
夏玄头晕眼花,安静靠着墙壁一言不发。他这几日除了精神识海动荡不安引起的神志不清外,还有被注射镇定剂的原因。
良久后,他才吐出简单的回答:“我不在乎。”
若泽揉了揉眉心,不再和他讨论这个问题。
夏玄有时候就是个疯子。
“换个话题。我能把你从枢密院的死刑处决名单里扯下来,避开审判我是做不到了。看情况,明天或者后天你就要进入圣殿审判所被审判了,做好准备了吗?”他双手抱臂,问夏玄。
黑发雌虫面色苍白,容貌却显出几分冷峻和凌厉。他缓缓握紧了项链吊坠,并没有开口回答他的问题。
项链在他押送过程中都没有被审判者摘下,说明项链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无法被取下。
才能安然待在他身上。
宁丹臣说过项链里有其它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探索,生活就天翻地覆。如今在拘禁室里,更不好轻举妄动。
“朱利尔斯去哪儿了?”夏玄问道。
若泽不明白他的思绪为什么一下就跳到了朱利尔斯身上,还是认真回答:“狂化的时候理智居然还在,挺好的。朱利尔斯,没有虫知道他叛逃到了哪里。但唯一能肯定的是,他将成为帝国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