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男大学生斜睨它一眼,敲击桌面的动作一顿:“如果你口中的幸运是指,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安排一切,不按照规定走,就要成为罪人的话,我觉得这份幸运不要也罢。”
他从一开始就被安排好,一切行为轨迹与命运都在棋局之内。
“宁丹臣”的命运不在他自己手里,还要被架在高处,往上往下都是绝路。这种时候他甚至不能乱来,一旦轻举妄动,就会牵扯到整个棋局。
他陷在里面太深,很多情况已经不能自如掌控。
游戏助手尴尬地笑了声,对他的话异常心虚:“所以在努力为玩家提供补偿了。”
它也知道擅自将宁丹臣拉进棋局并不对。
“你们和选中祢虹的那个家伙,不是一个派系的吧?不然难以解释两种完全不同的对待方式。”宁丹臣掀了掀眼皮,慢悠悠地说。
他没有继续看游戏助手,转道将注意力重新放回电脑屏幕上的吐血新闻,补充了一句:“虽然不是一个派系,但应该是一个系统里的。”
两方携带了不同的任务而已。
游戏助手悚然一惊,对宁丹臣平静得不可思议的话结结巴巴道:“玩家为什么——”
“别问为什么了,能不能暂停大面积的置换反应?就像我停止周若明和谢之桃的反应一样。”宁丹臣打断它,询问道。
镜源种的置换反应一旦完成就是不可逆,周若明和谢之桃的置换反应已经到了最后阶段,但因为宁丹臣将他们身体里的镜源种封印,周若明和谢之桃的自耦意识又被时刻监控,处于安全状态,实际上置换反应并没有彻底完成。
现在全国各地的吐血症状之后,苏醒的那批人,自我意识还没有完全消散,只要让镜源种进入沉眠状态,置换反应就会进入停滞状态,宁丹臣修复漏洞成功后,这批镜源种就会回到他们原来的地方。
游戏助手有些为难:“像玩家友人那样彻底暂停没有可能,但是能用别的方法拉长战线,延缓最后阶段的反应。”
宁丹臣也清楚完全暂停不可能,只不过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尽可能让祢虹身体失控产生的恶劣影响降到最低。
“他应该也在后悔。”他冷哼一声道。
游戏助手没有对他的话表示出任何观点,而是小心翼翼道:“那你做好准备。”
宁丹臣不明所以:“我做什么准备?”
他话音刚落的那一刻,眩晕猛烈袭来,眼前爆发出一阵白光,混乱令人反胃的光点铺天盖地遍布精神识海之中。
被标记为恶心痛苦的过程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电脑熄屏进入休眠状态,黑色的屏幕上倒映出宁丹臣惨白的脸。
二十分钟后,宁丹臣才从瞎眼的情况中脱离,视野朦胧模糊,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了个干净,空空荡荡。
“刚刚抽了点你的精神力……”
宁丹臣几乎是虚脱道:“这何止一点啊……你是要我死……”
他的精神识海基本上耗空了,海床光秃秃一大片,连天色都用暗沉爱表示自己的不满。
游戏助手做事提前打招呼根本就没有用,这个提前的时间就那么几秒。
让宁丹臣做好准备完全不够。
世界忽然沉寂,电脑运行的轻微声响半点都没有进入他的耳朵。宁丹臣听不见声音,知道这是精神识海耗空之后的副作用。
他几乎是僵着身体顶住脑袋,左手轻轻托着下巴,手肘缓慢地放在书桌上。
尽管动作轻而又轻,他的精神识海还是避免不了震荡。
游戏助手干巴巴道:“需要给你一瓶补充药剂吗?”
宁丹臣只能看见它那张金属的嘴巴叭叭叭,压根听不见声音,索性厌烦地摆了摆右手手指——意思是让它有多远滚多远。
再大的动作他也做不出来,说话更是困难,很容易影响到精神识海,然后带动一系列痛苦反应。
他现在就是个易碎的瓷器。
游戏助手委屈巴巴,想了半天,还是直接把宁丹臣送进了安全卧室。
穿越通道这回改的好点了,宁丹臣竟然没有感受到一丝不适。
一支淡绿色的药剂飘到他面前晃了晃,他偏过头,在模糊的视野里看见游戏助手殷勤的动作,内心十分复杂。
他接过药剂喝下,精神识海飘忽不定的感觉总算减轻不少。他托着脑袋,像个上了年纪关节不灵便的老人,费劲让自己躺下来。
后脑勺接近柔软的枕头时,他发出了一声喟叹。
游戏助手抽光了他的精神力,就为了延缓镜源种的置换反应,不出意外晚间的热搜新闻就该是,吐血症状病人莫名其妙陷入昏迷。
祢虹把镜源种送进来,宁丹臣就把镜源种锁住,让祢虹的一切期望落空,都是无用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