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一阵风飘过,他被雨雾蒙了一脸,发梢都沾染上黑沉的雨珠。
宫殿的窗户大开,裹挟着雨水的风灌进来,扑了宁丹臣满脸。
他抬手拂去脸上的水汽,关上了窗户。
雨声被彻底关在窗外,宫室内只余寂静。压抑沉闷的气氛中,突然传来一阵钝响。
宁丹臣皱了皱眉,朝发出钝响的地方走去。
穿越大片的帷幕后,他亲眼目睹了一场谋杀案。
一道身影高高举起长刀,狠狠扎进地上那人的后心。
鲜血飞溅,染红地毯,有几滴血甚至溅到他脚边,他才发现原来地毯是纯白的。
凶手踉跄着跨过地上的尸体,转过身看向站在帷幕中央的宁丹臣,冲他露了个笑。
黑色微微蜷曲的头发,明亮的松石绿眼瞳,在黑夜中也清透的像是世间最顶级无价的珍宝。
宁丹臣太熟悉那双眼睛了,他在不久前甚至见过那双眼浸满泪水的模样。
窗外电闪雷鸣,一道雷电劈过,他低下头,看见了自己的尸体。
双颊凹陷,全身发僵,脸色是死亡许久的灰白。
“你不害怕吗?”夏玄弯下腰,将长刀从“宁丹臣”的尸体里抽出来,带出一大片血肉
宁丹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阴森诡异的氛围下,他看见自己的尸体甚至有些想笑。
他这么想,也这么做了,完全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夏玄歪着头,有些不解:“为什么要笑?”
宁丹臣叹了口气,手搭上自己的后颈,漫不经心道:“如果要被夏小玄杀死的话,”他指指尸体穿着的睡衣,“我是不会穿那么寒酸的。”
拿着长刀的“夏玄”似乎不能理解他的脑回路,不过大多数人都无法理解就是了。
“被爱人杀死是件很幸福的事哦。”黑发男人随手抓了抓头发,随口道,可“夏玄”偏偏从他的随口一言中察觉到涌动的暗流。
对方比他想象的还要危险。
“不过……”宁丹臣继续道,“我是没想到,夏小玄会被这种场景吓到。甚至连过呼吸都吓出来了。”
他看向“夏玄”,带了那么点炫耀,却又温柔的口吻说:“我家小雌虫胆子挺小的吧?”
“夏玄”不理解他先前的话,同样也不能理解现在这个场合,对方的炫耀语气从何而来。
“所以啊,你们还是不要吓唬他比较合适。”宁丹臣的眼皮抬了抬,他是桃花眼,天生就显得多情温柔,此刻却是收敛了所有柔情,杀机毕露。
“夏玄”悚然一惊,恐惧自脚底升腾,在瞬息间爬至天灵盖。
意识到杀意的那一刻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宁丹臣比他更快。
在他尚未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冲到他面前,夺刀踹他心口的动作一气呵成。
宁丹臣对着他晃晃鲜血淋漓的长刀,毫不犹豫踩上“宁丹臣”的尸体和一地血泊走到他面前。
“你们还真当他没人护着啊。”他听见宁丹臣的讥讽,以和“宁丹臣”同样的姿势,被宁丹臣用长刀捅穿了后心,彻底失去了意识。
宁丹臣弹掉衣服上的血,伸了个懒腰,神色平静又坦然地走出了宫室,穿越一片白光后,他从医疗舱内坐起,脸上还挂着愉悦的笑。
游戏助手见他这副模样,总觉得不该搭话——黑发男人身上有种自内而外散发的血腥气,像是在血池里泡了一圈。
再根据经验,宁丹臣露出这种笑容就意味着有人要倒霉,机械虫瑟缩一下,更不敢说话,乖乖闭嘴安静当摆件。
它想装鹌鹑,宁丹臣偏偏不给它这个机会。
他这人就喜欢和游戏助手对着干,游戏助手要说话,他打断人家,游戏助手不想说,他偏偏要上赶着搭话。
名为绝望的情绪充盈了游戏助手的全身,它像失去能源一样,被宁丹臣抓在手里,被迫听黑发男人叽叽歪歪。
“怎么会有蠢货用那么蠢的方式来吓唬我,装也不装的像一点,我有那么丑吗?”宁丹臣疑惑不解,游戏助手刚想开口,又被他打断了,“祢虹手底下要都是这样的家伙,他可以收拾收拾卷铺盖跑路了,猪脑子的下属会把他坑进地核的。”
游戏助手沉默不语,想在他停歇的间隙插一句话,又被堵了回去。
来回几次后,就明白宁丹臣并不是想要一个聊天对象,他只是单纯想要抓个家伙来折磨。
周若明在的时候,这个角色由他承担,周若明不在,游戏助手担此重任。
机械虫没有闭眼功能,但它已经开始思考要不要修改代码加一个了。
听宁丹臣絮絮叨叨游戏助手听麻了,到后面索性进入休眠状态,却又在听到宁丹臣“啧”的一声后强制从休眠状态里脱离,吓得打了个哆嗦,金属眼望见他和善的眼神磕磕巴巴道:“您……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