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力气比较大,就在工地搬砖,妻子呢,就在家附近的饭馆里当洗碗工,有时候还帮忙端端盘子。但因为是聋哑人,他们两个人能拿到的工资也比普通的要低很多。”
墨姨调查的非常详细,也是发自内心在为这样的苦命人感到心酸。
“他们俩夫妻还给我看了女儿之前在学校里获得的一些奖状,满脸都是自豪。但最令我难过的是,他们孩子到去世那天为止才十五岁,正是初三的年纪。”
“以她的聪明程度,考上重点高中不是什么问题,结果转眼间却成为了冬日里学校教学楼下的那一片红色。”
墨姨用相当委婉的方式说出了死亡这两个字,全场的气氛都变得有些沉重。
“那我来说说接下来的重点吧。”竺姨接过了话茬,她的郁闷实在是不吐不快。
“我们向他们夫妻俩了解了起因经过,主要就是因为他们从孩子的抽屉里找到了一本带锁的日记,里面的内容全部都是关于被霸凌欺辱后的痛苦,带着明显的厌世倾向。”
“在日记本里,孩子提到了很多具体的人名,说他们一直欺负自己,就算告诉老师也并没有任何用处,因为老师其实也并不是特别喜欢她。”
“甚至还有一些人都不是女孩的初中同学,只是因为觉得欺负她很好玩,这才加入到了霸凌大军当中。”
“我问孩子父母有没有去找过学校的监控,只要记录下了他们的罪行,就逃不开法律的制裁。”
“但孩子父母告诉我,学校领导不让他们查监控,连学校都不让他们进,后来他们俩夫妻使出了在校门口拉横幅静坐抗议,去教育局举报,在地上撒泼打滚等各种招数之后,校领导才放他们去看监控,结果你猜怎么着?监控里面什么有效的内容都没有。”
竺姨都快气炸了,胸膛一直在猛烈地起伏着。
墨姨更是阴阳怪气地嘲讽了一句:“都不用说八成,我敢肯定这监控早就被人调包了。”
“反正现在的结果就是,小静他们俩夫妻找不到任何导致孩子死亡的直接证据,从明面上的线索来看,孩子的死亡性质就是自杀。”
“我也不得不说一句泼冷水的话,哪怕抓到了那些导致小静死亡的凶手,但人家是未成年人,甚至还都不满十六周岁,你能怎么办呢?”
两位长辈同时叹了一口气,真心为这样的事件感到悲哀,更为小人物的底层生活感到悲哀。
他们俩夫妻遵纪守法,勤勤恳恳的工作供孩子读书上学,就希望能够摆脱这样悲惨命运的轮回,可他们的孩子却以一种更为惨烈的方式先行一步离开。
现在能让这两夫妻坚持下来的,也就是无法疏解的那一口恶气了。
“不过我们两个也想过,既然这件事情发生在了我们的面前,那我们俩没道理袖手旁观。”
舒墨最先从低落的情绪中缓了过来,眼神锐利地说道。
“我问了名雅律师事务所的刘总,她特意为我们介绍了一位她旗下懂手语的律师,这位律师身体非常健康,之所以学手语也是因为她曾经目睹了聋哑人所遭遇的不公,希望能够为对方辩护而特意学的。”
“但这位宁律师告诉我们说,像小静孩子这样因为受到校园霸凌而选择自杀的情况,是属于自陷风险的行为,霸凌者不需要负刑事责任,顶多只能算是侮辱罪,而已满十四周岁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人犯了侮辱罪,也不用负刑事责任,而是由监护人进行教育或者是政府进行收容教育。”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沉重了下来,就连尤傲岚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即便知道对方就是杀害孩子的凶手,可对方却根本不需要负任何的刑事责任。
难道对于未成年人来说,犯罪就是一件零成本的事吗?
可是,小静的孩子也同样是未满十六周岁的未成年啊。
凭什么她因为受到校园霸凌而死去,而那些霸凌者,却能够安然无恙的继续在社会当中生存下去呢?
这世道,就是一个由不公平组成的地方。
最后的结论实在让人意难平,哪怕是情绪一直比较稳定的尤傲岚,眼下这一刻也思绪万千,迟迟无法平静下来。
她能够理解法律背后的教育意义,逝者不能复生,而这些犯了错的孩子值得好好教化,从而减少他们长大之后对社会的危害性。
可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来看,这样的结果实在令人心寒。
“我能做些什么吗?”尤傲岚眉头紧锁,情绪并不是非常的高昂。
任谁听到了这样的事情,都没办法很快地抽身缓解。
如果两位长辈希望自己能够对这件事情帮上什么忙的话,那么她一定会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