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景州将热牛奶拿到了面前。
他低垂着眉眼，一点点开始慢慢饮用。
浑身似乎都变暖了许多，霍景州饮了大半，嘴唇上有明显的奶渍。像是一条线一样，待在唇瓣上方。
她的态度没有回温，但是霍景州知道，其实她多少有点舍不得他。
不是他自恋。
他们两人的婚姻关系维持了那么久，都是沈萱萱单方面付出。
以前霍景州被许多事情给蒙蔽，没能注意到这一点。逐渐冷淡了她。
直到沈萱萱用同样的方法回赠于他，霍景州才发现这是一本多么伤人的利器。
她可以一遍遍的施加伤害在他的身上，那都是他罪有应得，但是在经历过那样的梦境沉沦之后，霍景州意识到，这一辈子只能是沈萱萱，也仅仅只能是她。
牛奶杯被放下，深邃的眸光忽然抬起，那双沉滚着浓烈情绪的眼紧紧锁定着她。
沈萱萱忽然注意到他的目光，也放下手机，看向他。
“喝完了吗？”
这句话是在赶客，霍景州听明白了意思。
他好像对“离婚”两个字已经产生了应激反应，只要听到沈萱萱提出类似的对话之后，面容开始变得阴冷。
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尊严，不可能完全丢盔弃甲，在沈萱萱的面前露出那种卑微、廉价的感情来。
因为那样做只会让人更加看不起他的感情。会觉得他卑微可笑、不可理喻。
放下牛奶杯，霍景州的目光很冷，脸容变得阴翳。
他忽然说：“我做了一个梦。”
“哦。”沈萱萱看起来并不是太感兴趣，只是短促的发出了一声声音。
识趣点的人可能不会再往下接下去说。
但是霍景州继续讲道：“在梦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另外一个结局走向。我和你之间分道扬镳，你最后抑郁自尽在我的面前。”
这句话仿佛触到了沈萱萱的逆鳞，也主要是这件事情，确实在原作小说的结局之中发生过。
小系统惊讶：【霍景州竟然做了关于结局的梦？】
但也有可能是他胡编乱造，随便说了一个理由，而这个理由恰好就是和结局里面差不多的结果。
沈萱萱当然不会那么完全相信，只是看着他并没有开口说话。
一副饶有兴味的模样，还想听他继续能编出什么样的话语来。
这些话本来不应该被提出。因为一旦提出，有可能影响的结果和走向就更加不一样了。
但是他们两个人必须坐下来好好坦诚相见一把。
将有些事情梳理清楚之后，再根据眼下的情况来定夺以后的事情。
最主要的是，霍景州其实不想隐瞒，他已经了解事实真相这件事。
否则，沈萱萱看待他的态度只会觉得奇怪。
组织了一下措辞，霍景州抬起眼，眸光宁静，但是直视着她，说：“我和你离婚了，让你净身出户。我还和叶甜结婚了，没能忍住诱惑。叶甜不停的去找你麻烦，许多人都笑话你。你的朋友们看不过去，寻找律师，在网络上发起漫画内容，想要将我们两人的故事公之于众。”
所有的点都一一对上了。沈萱萱越来越有兴味地看着他。
霍景州感觉自己的脖颈好像被人给攥在了手心里面，很紧，紧得他无法轻易说出接下来的话。
但是他又不得不说：“你的朋友们因此而受到了牵连，你也因为在多方面的重创之下一蹶不振，更是觉得对不起你的朋友们，从而患上了抑郁症。”
“你死的时候，”他的嘴唇稍微嗫嚅了一下，像是在颤抖，“我就在你的面前，但是你看不到我。”
“我想去救你。想拨打救护车的联系方式，想让120赶紧过来。”
“但是我的双手穿过了手机，我没法去使用和接触到任何一个物体。”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的生命不断消逝。”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喉头有点哽咽，声音几不可闻的颤抖。
这个画面几乎成为了他的噩梦。
连日来他每回梦想，最后定格的一幕，都是在这个画面之中。
他闯进了她的家，看着她倒在冰冷的血泊之中。而他根本无能为力，无法呼叫120，也根本没有人能够看见他的存在。
他试着走出房门之外。
她生活的地方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净身出户之后，沈萱萱随便租了一个出租房，面积不大，只有四十几平米，虽然一应俱全，但是每个月的房租也是一笔比较大的数字。
龙城寸金寸土，想要在这个地方活下去，十分艰难。
她被叶甜给缠上，一时半会儿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因为那几年的时间她一直待在家里，霍景州觉得她不用出门工作，他们家的生活条件足够养活几百个沈萱萱，沈萱萱根本不需要在外面受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