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过头来,瞥了一眼祝屿,见她直视前方,目光显得深沉而遥远,仿佛并不将这一切放入眼中,行走在狭窄的道路中,这些在自己眼中看来习以为常的污浊在这一刻,突然让她有些局促的躁意。
这样一个人,完全与这里的一切格格不入。
注意到她的视线后,祝屿并没有出声,而是继续选择沉默。
眼前入目的一切,仅是让她有片刻的动容,随后便又恢复了毫无波澜。
她的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反应,可内心却是活跃得很。
看来不管在哪个世界,都会存在着与这眼前相差无几的地方,这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生存本来就是充满了残酷,只不过在这里,更明显一些罢了。
由此可见,这个世界里的掌权者管理得也并不怎么样。
接下来两人就这么各想各的,没再说话继续赶路。
终于在天黑下来的时候,两人终于到达了阿比盖尔的住所。
看着眼前的被风刮得发出哐啷声响的铁皮盒子祝屿的额边忍不住地抽动了一下,她缓缓转过头,看着阿比盖尔,语气有几分不可置信。
“你说的该不会就是这里吧?”
……
祝屿没想到铁皮盒子外面看起来不怎样,里面却是另有乾坤。
小小的一方天地,竟五脏俱全,涵盖了所以正常生活所需的物品,就连浴室也没有落下。
阿比盖尔将屋中所有的灯点亮,查看了下屋中木桶里的水量后,她便点火烧起了水,趁这个间隙,动作利落地处理起了今天买到的食物。
祝屿对这些一窍不通,干脆就在屋里逛了起来。
摆在餐桌上的是一张三人合影。
不难看出上面的另外两人是阿比盖尔的父母,两位大人五官长相大不相同,肤色也天差地别,一位是黑发黑眸,一位则是浅色的头发蓝色的眸子。
“你是混血儿?”
祝屿突然地出声吓了阿比盖尔一跳,她微微侧过身便看见祝屿弓着身在观看他们一家三口的照片,手中还举着菜刀,眼底蔓延出了温暖之意。
“对。”
她转回身自己忙自己手上的事,屋里的灯光是有些昏暗的暖黄,小小一团照亮她的侧脸,在灯光之下,阿比盖尔整个人像使用很温柔的水彩笔触一笔一笔点染上去的。
渐渐地,祝屿也安静地坐在了小巧的沙发上,开始将自己旧包中的东西腾到新的包里。
她看着新斜挎包有些出身,手中把玩着边上缀着的流苏,思绪有些出身。
那个老板娘的表情分明是知道了这个包有什么与其他包不同的地方,但却什么也不说,只是让她好好用。
在她思考不出结果时,屋中渐渐被食物浓郁的味道包围。
两人用完晚饭后,阿比盖尔便让祝屿先去洗澡,看着桶中不多的水,一路走来几乎没见着水源的祝屿并没有选择淋浴这种奢侈的方式,而是用阿比盖尔递给她的干净毛巾擦拭身体。
等她换上今天服装店老板娘送来的衣服走出来后,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两人的目光就这么交缠在半空中,祝屿看了一眼后便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走了几步坐下来用湿润的毛巾打湿自己的头发。
来找阿比盖尔的正是她最好的玩伴,欧文。
只不过他现在的情绪有些不太对。
面对眼前已经好几天没回家的好友,欧文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任何喜悦,浅褐色的眼中在同祝屿对视时,还有着没来得及收起的阴鹭。
但阿比盖尔丝毫没有察觉。
欧文的身世比她还要坎坷,他是个被捡回来的弃婴。
前几年,独自抚养他长大的那位老人家已经离世,由于两家的距离比较近,平时大人间的交往也比较频繁,因此两人几乎是自幼一块长大。
所以在他再一次成为被遗弃的孩子后,阿比盖尔的父母对他多有照拂,甚至有时候欧文有的东西,阿比盖尔都没有。
再次见到自己玩伴的阿比盖尔拉着他同自己在这几天的经历说完后,才和他介绍起了祝屿。
这时,阿比盖尔才想起来,自己竟然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在好友的注视下只好硬着头皮介绍道:“咳,这位是我远房亲戚表姐。”
她看向盘腿而坐的祝屿,同她挤眉弄眼道:“表姐,这就是我之前经常和你说的欧文。”
祝屿接收到她的求救信号,便掀起眼帘看了一眼眼神飘忽的欧文,说了一声你好。
也许是她的气场太过强大,欧文同她打招呼都有些哆哆嗦嗦的。
“你,你,你,你好。”
说罢他便低下头,不再敢看祝屿。
但垂下的眸子在昏暗的角落里,眸光显得幽深而阴暗。